夜色正濃,繁星點點。江河城池全籠在一片悠然寂靜之中。
君宇王朝的萬裏山河在月色中蔚為壯觀,碧波宛轉曲折,幽謐的山林中蟲鳴聲響成一片。幾點小村莊錯落在光禿禿的平地之上,遙遙望去,古老莊肅的城池在夜的襯托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王城中隱隱約約地響著打更的聲音,酒樓人家中燈光閃爍,偶爾幾個士兵穿街繞巷地走過。君王府前,守夜的侍衛昏昏欲睡,門口幾盞燈籠隨著風搖晃著。
主院內,又是另一番光景。
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房間,屋內白玉為地,金絲織毯。書桌上摞著厚厚的一疊書,幾隻沾了灰的狼毫掛著,古董名畫隨處可見,倍顯尊貴奢侈。
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極低地議論著,又像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王爺又去纏著季二公子。哎~我看季二公子也是個不識相的,害的王爺每次都帶著傷回來。”一女子衣著樸素,趴在院中的石桌上,蒲扇一搖一搖地。
另一個女子接茬道:“不過王爺也倒是鍥而不舍,越挫越勇啊。”說著,聲音倒是提高了些。
“噓——你這條命想不想要了。要是被王爺給聽到,不重罰才怪。快走,咱去廚房尋摸些吃的去。”那女子謹慎地瞧了瞧周圍,她倒是聽說王爺有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暗衛,被聽到可就不好了。
摸摸餓癟的肚子,二人歎息一聲這在主院當差可不是個好活,趕忙偷偷摸摸地向廚房走去。
二人這些談話,盡被君月卿收入耳底,她慢悠悠坐回床上,目光深邃地看著屋中一切。
她死了,死於二十一世紀。然而她又活了,重生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君宇王朝。
既來之則安之,她的記憶模模糊糊。隱約可知原主是個囂張跋扈的王爺,當今皇上是她親兄。說來也怪,她一介女流,本應安安分分地在宮中當個公主,卻被她那皇帝老哥封了個祿卿王,還賜一方府邸,榮華無數。
天下局勢甚為緊張,君宇王朝雖然名噪一方,但北方的青鸞國、南麵的楓遲國顯得蠢蠢欲動。最重要的一點,隱匿於深山之中的五毒族至今也沒有歸順於君宇。這幾日皇上忙得焦頭爛額,偏偏這原主也不識大體,甚討人嫌。彈劾她的公文怕是堆積成山了。
但是剛才那兩丫鬟議論著的季二公子,她卻是沒什麼印象。看來這原主的記憶,她還是沒有全部把握。
唉……
月卿走到窗前,望著天空這輪皓月。手搭著窗欞,眸光複雜。
前世今生,她都逃不過萬丈紅塵。可這又如何,她為自己而活,哪怕世人皆厭她,惡她,也無礙於她。這一生,她隻想與知己笑談人生。
——
旭日東升,轉眼間便是黎明。花瓣上露水滴滴欲墜,帶來無限的生機。
君月卿就這麼獨倚在窗前,半晌,丫鬟敲門的聲音響起,她這才回頭,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王爺安好。”兩位丫鬟行了禮,遞上一件紅衣,作勢便要給她換上。
月卿的眉頭微不可聞地一皺,說道:“沒有其他顏色的衣衫了嗎?”她不喜著紅色,紅色太鮮豔也太刺眼。
“啊……”丫鬟一愣,這主子往日最喜紅色衣衫,她樂滋滋地送上還待獎賞呢,沒想帶會有這麼一出。王爺以前不是說過,隻有天下最鮮豔的紅色,才能配得上她嗎。以往那些素色衣衫,全都已經扔了。“沒……沒有。”
“以後便去置辦些。”君月卿也不太過難為這些丫鬟,伸手拿過紅衣,走進更衣室。
丫頭唯唯諾諾地應了,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梳妝台。冷不防一回頭,便震驚在當場。
眼前女子一襲紅衣,絕色妖嬈,未施粉黛的臉上美得傾城。墨發披散在肩後,窈窕的身姿被襯托得更加迷人。
明明還是那張熟悉得早已麻木的絕色麵龐,但今日卻有著驚豔之感。
君月卿也不管眼前人的怔愣,將墨發隨意一束,便出了房門。
驕陽高照,暖風徐徐。君月卿坐在石椅上,看著嬌美的桃花片片打著圈墜下。
“王爺。”小荷端來一盤糕點,接著說道“今日侯府小姐約您去對詩會,已經在大廳等候了。”
對詩會?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所有人都心裏明白,這對詩會,不過是她君月卿的失顏之地。
這次,便讓新生的她會會。
穿過假山樓閣,月卿正在前去大廳的路上,便看到幾名女子由下人迎領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