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銀不知道,那一聲“晚安”,差一點就成為她活在這個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也絕對想不到,以後的數百個夜,都是這個人在她耳邊細語,擁著她入眠。
那一夜,她睡得很沉,連夢都沒有做,隻是越到天明的時候越冷,最後是被雨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被子也掉了一半在地上,她翻身起來,穿好衣服,從半扇開著的窗戶看出去,外麵下了好大的暴雨,天上黑壓壓一片,壓得人心裏也很鬱悶。
蘇墨大概已經走了,外麵卻還停著他的車碾,裏外都沒人,車子讓雨淋得濕濕的。她心裏有點小小的不安,走到窗邊伸手關了窗戶,卻見窗前的桌上有一張紙條,紙條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的,已經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濕,勉強看得清字跡的輪廓。
上麵寫的是“後園斷崖亭,不見不散。”沒有落款,金小銀覺得這字跡很像小夜的,心下頓時一慌,喘了兩口氣,又把那紙條反反複複看了幾遍。因為已經模糊了,所以她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小夜寫的。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頭暈暈的,感覺血衝大腦,她扶著桌子邊緣,將那紙條收進衣袋裏去,倚在桌邊歇了幾口氣,隱隱覺得視線不如從前好,耳朵也不怎麼清楚了,全身的骨頭都有些疼。
健康狀況堪憂的情況下,她害怕見小夜,其實內心倒有些希望小夜跟車上那個女人在一起,當然是在她死掉了以後。雖然她會很吃醋很吃醋,一定死不瞑目,但是為了小夜,她願意忍受。
字條是不是他寫的,她沒有把握,但即使是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她也要去看一看。她想他了,這一麵不見,她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也許一輩子都見不上了。
推門出去,正逢著昨天那個送信兒給銀杏的丫頭,丫頭貌似慌慌張張的,撐著把傘過來,見了金小銀臉色就發白,畏畏縮縮的站在雨中,輕聲道,“姑娘,夫人她讓我轉告一聲,在斷崖亭有貴客要見,請姑娘也去呢。”
“你的表情怎麼這麼難看,是凍著了嗎?這麼冷的雨天,也不多穿點衣裳,先進來暖暖身子吧。”金小銀要拉她進去,她拗著不肯,將一把折好的雨傘遞給金小銀,“姑娘,雨勢太大,等雨停了再去吧。”
“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了,我還是先去吧。”
那丫頭把路線都給她說清楚了,還是讓她等雨停了再走,金小銀覺得有點不對,仔細追問,那丫頭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轉身跑開了。金小銀估摸著,這事有蹊蹺,但想著是銀杏讓她去的,應該不會有危險。
撐了傘,一路冒著雨小跑,順著南苑的小徑上了階梯,階梯很長,待她都走完時,身上已經被雨水濕了七分,濕發貼著臉頰,有些狼狽。邁上最後一個階梯,抬眼就見一個好高的斷崖,一塊巨大的岩石正在崖口,斷了一半,另一半估計掉下了崖去。
崖邊有一個亭子,裏麵沒有銀杏,沒有小夜,隻有蘇墨在!金小銀有點疑惑,站在原地看向亭子裏麵的蘇墨,他背對著她坐著,不知道在幹嘛。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移步向亭子那邊走了,剛走到一半,卻聽見蘇墨大喊了一聲,“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