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上還烘著藥草，我竟忘了，須回去一趟。”
子瑜說完當真就走了，留下蘇墨抱著金小銀，在深深的山穀間隙中慢步走著。這條長長的幽深小道好像看不到盡頭，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金小銀看著前麵的路，尷尬得不敢抬眼與他對視。
蘇墨也不知道她的心思究竟是怎樣，她現下又似乎是在回避他了，他也不知該說什麼，怕惹得她厭惡，卻又自覺這氣氛太過沉悶，惱自己尋不到一個讓她開心的法子。
隔了許久，他才試探性的問了句，“要回去了麼？”
金小銀看向他的眸子，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又急忙撇開視線，裝作沒聽見他的問題。
蘇墨看她臉紅，羞澀的神情溢滿了眼底，才知道她原來是害羞了。心底裏一暖，原來她並不是討厭他的。
“累了就對我眨眨眼，我便帶你回去。”蘇墨這樣說，金小銀也不回答，依舊不看他。
他“嗬”的一聲輕笑，抱著她漸行漸遠。走了有四五裏開外，忽然聽見有水聲。這穀底竟然也是有小流的。他正要轉回去，金小銀卻已經看見了那邊的一股清泉，抬眼來迎上他的琥珀瞳子，滿眼的欣喜和好奇。
他終於不忍駁了她的心思，帶她到了水邊。這一股小流卻是很細很小，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深處，這是活水！有活水必然有出口，那他們就可以從這深穀裏出去了。蘇墨如是想著，視線往水流深處看去。
金小銀的視線，卻是向水流裏看的，從一個奇怪的角度，她竟然正正看到了自己的臉在水中的倒影，這小流並不急，很容易就看清了那張臉。
那一瞬，金小銀隻覺得遭雷劈了一道，水裏那張臉，滿是傷痕，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幾乎到了毀容的地步。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看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清醒過來，認出水裏麵那個醜八怪就是她自己！
金小銀直到那一刻才明白，為什麼女人都在意自己的容貌，以前她不以為然，臉上長了好多好多的痘痘的時候，也沒過這種瀕臨崩潰的感覺。那是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這張臉竟然可以難看到這種地步，到了叫人反胃的程度。
她一陣惡心，胃裏麵翻江倒海，竟然真的吐了出來。又弄得蘇墨一身汙漬。剛才是子瑜，現在是蘇墨，她好像一直在給別人添麻煩呢。金小銀最害怕的就是連累別人，負累別人，然而她現在一點自理的能力都沒有，什麼都得要他們照顧。且不說別的麻煩，單她這張臉，她自己尚且見不得，何況是別人呢。
那是生平第一次，金小銀覺得死亡，或許反而是一種解脫。
蘇墨忙著替她擦拭嘴角的汙漬，待到他看清她正呆呆看著水中那張臉時，才恍然明白過來她的反應。將她抱起，轉過身來，往回走去。
一路上，金小銀像是個已死的人，連眼也不動一下。蘇墨心裏疼得發緊，又找不到安慰她的話來。他忽然停住腳步，低下頭來，在她的唇上用力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