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李景明今晚也有些醉迷迷的了。
李漢維見妻弟的確有睡意了,就朝李景明兄妹吩咐道:“你們兄妹倆快扶你舅舅上樓,去客房休息……我早幾天把可否整理了一下,重新曬過了。”
李景明答應著,撐起舅舅就往樓上走。顏亮眼疾手快,也過來幫忙。
舅舅雖然高大,卻並不沉重,想來沒有沉醉。
客房在李景明房間的對麵,父親果然精心整理過,還噴了香水。
“舅舅,你先休息,我們明天再接著聊。”李景明也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服侍他躺下了,就關燈下樓了。
他到了樓下,見湯巧跟妹妹在敘說自己接受省台的采訪,那種風光,烏秧烏秧的。李安自然是嗤之以鼻,他仿佛成了黑土眼裏的白雲,村東頭的廁所沒廁紙啦!她還不知道他的尿性。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湯巧好不容易見他回來了,喜滋滋的,顯然是酒未盡興。
臥槽!
“是不是再來一個砂鍋黃鴨叫,白菜粉絲湯多加胡椒麵兒,配小燒三兩啊。我尋思著,還缺點兒五香花生米,閑閑的嚼,還整什麼白樂天的詩呀!”
李景明樂嗬嗬地說。
湯巧麵如春風,不知道為什麼,神色漸漸暗淡下來。
“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
她的表情,哀哀婉婉,悲悲戚戚的。
李安掩嘴而笑,指著他說:
“你慘了,小哥。”
說完,她站起身,離席洗碗去了。
李景明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
湯巧優雅地舉著酒杯,對著他風雅無邊地道:“先生,再飲一杯無?”
“喝完杯中酒,咱不能再喝啦!”李景明無奈,跟她對了一盞。
湯巧也不動筷子吃菜,隻是望著他,癡癡的。
“那天,在我家,幾杯酒下肚……”她漲紅了臉,嬉笑著跟他說,“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從那一刻開始,你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的……唉!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微醺時,借著酒勁……”
湯巧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撲在他的懷裏。
李景明如被燙著一般,放了她又怕她摔跤,抱了她又擔心她得寸進尺,瞬間石化。
“你是不是醉了?”他木訥地嘟囔。
湯巧淒然一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簡直就是排練好的……我鼓氣勇氣給你一個擁抱,你卻說,我喝多了……其實,沒來這兒之前,我從未想過要喝這瓶酒。現在,月色朦朧,雲霧彌漫,世界仿佛都拉遠了焦距,隻有你,清晰如斯……而你,卻對我始終保持著如一的焦距。”
李景明被她說得、心碎成一瓣一瓣的,開出妖冶的花兒來。
“幾杯愁腸下肚之後,你不是湯巧,而是李清照。”他認真地凝望著她說道。
湯巧自嘲地笑笑,搖搖頭。
“你知道嗎?我想,你是什麼也不知道的……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就會喝酒,隻為那半醒不醒之間的微醺時刻,按捺不住的心跳,像極了有你在旁的感覺……可是,你全然不覺……”湯巧歪歪斜斜地站起身來,嗬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