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簌簌”地鑽入水裏,射出一線透明的水泡,水裏一片寧靜,並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冒出血紅的水光,然後浮出死墨魚一樣的屍首。TMD,劉小勇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條遊魚,消失在藍幽幽的深水裏,不見了蹤影,屁都沒有放一個。
人是逼出來的。如果以他這身手,去當跳水運動員,準沒跑。
胡馨文聽到“鐺鐺”的槍聲,急忙說了一句“要小心,隱蔽起來”就匆匆忙忙地掛斷了電話。李景明快速打了幾個字,“鳴槍。罪犯在水塘裏”,給謝大慶發過去,又轉發給了胡馨文。
他看見蔣正在槍聲響過之後,迅速站立了起來,看著自己這邊,像一尊不死戰神。他用右手按住腹部,手上滿是殷紅的血跡。
楊凡雙手握槍,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麵,慢慢向李景明的方向運動。
李景明衝他們揚了揚手,阻止了他,別把罪犯逼得狗急跳牆。
事情發展得太快。三個人事先的布局,隻剩下最後一步了。無論對誰來講,這都是押寶者的最後一搏。
水塘裏,漣漪漸收,如結了冰一般,恢複了如鏡的原貌。
竄進去的魚,仿佛已經銷聲匿跡。
……
這劉春生,今年53歲,臉上油油的,一個大背頭,也是油油的,一口牙板熏得黃黃的,見人一臉媚笑,臉上的皺紋聚成一團亂麻。一看這就是老江湖,可不是什麼善茬。
小會議室裏。四對一的局麵。
三個大局長坐在他的對麵,想通過問詢、問出他兒子的一些有用的情況,弱點在哪裏?死穴在哪裏?
更有何旭東廳長在旁邊聽著,沒有出聲。
劉春生老老實實的說,他是一個在廣州做生意的小生意人,何嚐見過這仗陣。他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遭,簡直糟透了。
他說,除了劉小勇外,還有一個大女兒,就嫁在本村,全家都是農村裏的勤耕苦作的老實人。局長們暗笑著,他們的心裏明鏡似的,據調查,她老公也在廣州,在城中村做地下六合彩的坐莊。
他說,兒子劉小勇小學畢業後,因為夢想著成為電視裏的武林高手,特別喜好武術,就不想讀書了,整天呼呼哈哈地手舞足蹈。都怪自己,當時沒有阻止他,還尊重了他的意願,將他送去了武術院習武,後來又去到了河南嵩山少林寺,一共學了好幾年,功夫紮實,幾個人近不了身。他說,自己對寶貝兒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對他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應,從來不會讓他受一丁點委屈。
劉春生還說,因為他自己年輕時一直有個當兵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所以,在兒子結束了幾年的習武生涯以後,在他的鼓勵下,劉小勇參軍入伍,進部隊服役。
在他看來,這寶貝兒子性格內向,還算懂事聽話,從來沒有惹過亂子。但是,學武期間,性格發生了改變,自己想通過發揮特長闖出一條路子的願望,徹底落了空。當兵謀出路的願望破滅以後,他複原回來,他的性格愈加內向,經常整夜無法入睡。我也不知道他得病,喊他去醫院檢查又不肯。他白天邀朋喝友,晚上還學會了溜冰,吸麻古。嘖嘖。花錢花得如流水似的,卻從來不想辦法賺錢,這局麵,讓自己和老婆子頭疼不已。對於兒子,他今日之所以走上犯罪之路,劉春生的內心充滿了矛盾。一方麵,他認為自己為兒子傾注了全部心血,雖然是縱容了他,也已經盡到了父母的責任,但另一方麵,他又自責,自己沒教育好兒子,才聽之任之,毀了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