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
梁銳再也堅持不住、徹底崩潰了,他四肢著地、兀自跪在地上,頭在地磚上咚咚咚地撞得山響,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我是罪人啊!對不住啊!我不是東西,一切都是罪有應得,死了也應該……爺爺,爸爸媽媽,舅舅,我來世再好好地伺候你們!麗,娃,來世再見了,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他這是在做生死訣別嗎。
趙警官沒說話,隻是“哼”了一句。
王麗英內心大慟,走過來把梁銳拉了起來,道:“銳啊!你起來!我從來沒有看見你跪過,不要讓我看不起……我知道,你的本質並不壞,之所以做下一些壞事,都是被那個挨千刀的許東生給逼的,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何苦還要一個人死死地扛著呀!?你傻呀,你這一走,我們一家老少該怎麼活啊……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跟幹部說了吧,隻要不上刑場,等多久我都等你……”
“真的?!”梁銳不敢不相信妻子的話,仿佛落水者撈到一根浮柴,重新看到了傍晚的生天。
王麗英拚命點著頭,肯定地說:“嗯!你必須活下來……你對我好,我不恨你,我會等你。”
“好!我都聽你的。”梁銳緊擁著妻子,一直不放手,似乎他一放手、她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似的。
牆上的攝像頭,鼓著黑洞洞的獨眼,冷冰冰地看著這動人的一幕。
這時候,曽昭展的司機陳師傅打來電話,說已到了大門外。李景明跟杜小會對視了一眼,雙雙走了出去。
他們回來的時候,李景明將一個疊成磚頭一樣的方便袋,交到梁銳的手裏,還掏出一包煙,遞給了他。
“你提出的三個條件,我們都滿足你,接下來就看你是想死還是想活了。”為了打消梁銳的顧慮,他許諾梁銳,隻要他把所有問題都交代清楚,省廳會立即安排,把他異地看押,秘密保護起來。再有,如果家屬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隻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陳繼發書記,陳書記他一定會親自帶領杉橋派出所的警員趕到現場。
他的表態,無疑是給梁銳打了個強心針。
“幹部,我交……都交,謝謝你們救了我,謝謝你們的大恩大德。”梁銳的防線已經土崩瓦解,隻有感激涕零。
李景明雖然對此胸有成竹,早有思想準備,聞言還是心裏暗喜。
他想了想,道:“慢慢來,把事情都想清楚,講清楚。我去安排你家人的食宿問題,就不奉陪了。”
梁銳動情地說:“謝謝你!雖然沒臉、我們不能做戰友,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幹部,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我的名字,無關緊要。這隻是一樁小事,你不必太在意,以後好好改造,沒準還有見麵的機會……你把問題交代清楚,大家都可以得一分安穩,可以使得更多的人免受其害。”李景明委婉地拒絕透露自己的名字。
畢竟,這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沒必要撈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