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柔回到住處後,十分後知後覺的良心發現,她這樣對茵茵,在某些母親眼裏是不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被人知道後說不定會被詛咒下地獄,就像她知道的很多女人那樣,女人就該早點結婚,結婚了就該早點要孩子,然後以丈夫孩子為重,犧牲自己為家庭是理所當然的,洗衣做飯是必須的,讓老公和孩子幸福是必要的……然後活在無數應該裏麵,她歎了口氣,倒不是覺得這種想法如何,而是她發現,就算她很想做到這些,但手腳和嘴根本不聽使喚啊,她真沒有辦法當那種賢妻良母啊,這真不是她的錯,她就是做不到。
她想到茵茵踢自己的幾腳,恨得牙癢癢,倒在床上什麼都不再想,而是大睡一場。
薛佳柔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吃了看電影看綜藝節目,然後就躺在床上睡覺,很多人都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嫌棄太無聊,但天知道,她一百年也不會嫌棄,這就是她夢想中最美好的生活,沒有生活壓力,不必討好誰。
於是這樣的日子一日複一日後,她也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她都已經開始不分白天黑夜了。更重要的是,她很悲劇的發現,自己仿佛被所有人給遺棄了,她手機沒有關機沒有停機,但在這麼長的時間裏,竟然沒有接到一個電話,隻有10086的親切慰問。
徐兆倫竟然沒有給她打電話來,她盯著自己的手機,才不承認自己在生氣呢,他不打電話來,正好,正好。
茵茵也沒有打電話來,好吧,那家夥現在在她爸爸那裏,哪裏記得生她養她的母親,哪裏知道她薛佳柔懷孕時多麼辛苦,哪裏知道一個母親生下孩子後有多痛。
她很惡毒的想了下,肯定是徐兆倫那個奸商給茵茵灌輸了很多她不利的消息,否則茵茵怎麼會舍得這麼久都不給她打來電話。
薛佳柔百無聊懶,最終決定去看她自己的母親。
薛佳柔找到林睨時,林睨正在麻將桌上打得正High,林睨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並且能幾天幾夜打個不停。薛佳柔想到自己小時候,看到林睨打麻將時,心裏很惡毒的有過一個念頭,她希望能穿越到很久很久以前,把那個發明打麻將這個東西的人弄死,那樣媽媽就不會那麼喜歡打麻將,從而可以拿出更多的時間來陪自己了。
這麼多年了,再想起從前自己的傻念頭,她眼睛竟然有些發酸。
林睨雖然隻是打著麻將,可她動作非常流暢,她依舊是個美麗的女人,有著精致的五官和自信的笑容,即使是打著麻將的姿態也是優雅的,這大概也是薛家和寵愛她多年的原因吧?林睨看到了薛佳柔,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哪怕她們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仍舊依舊打麻將,仿佛那就是林睨今生的事業。
薛佳柔找來一個凳子,坐在林睨的身邊,看著林睨出牌。
麻將館裏安靜不下來,麻將的摩擦聲,有人輸得徹底的不甘心聲,還有人贏了後忍不住的笑聲,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透出一股兒說不出的嘈雜感。是什麼時候開始,理解林睨的這行為呢,是別墅裏的某個她該喊阿姨的女人為著子女做了無數事後,焦慮得提前衰老,卻得到的是薛家和和一對兒女的嫌棄,又或者是看到某位阿姨平日裏永遠板著臉,隻在薛家和麵前露出討好的笑容來,又或者是看到了另一位阿姨把兒子當做命一樣對待,結果那個兒子實在不爭氣,坐牢了,薛家和連去打點都不願意,那位阿姨最後瘋了……
漸漸的,她活在那棟別墅裏,再也不去奢求所謂的一家三口幸福美好了,他們家永遠都不止三口,而她的父親也不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是啊,很多時候都想不通,這個人怎麼能那麼壞,這個人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來,但就是有這樣的人存在,讓心中期待的美好永遠都不可能發生,除了接受還是隻能接受。而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受,並對所有的事都以努力,努力不成然後決然放手,仿佛這個世間原本就沒有能讓她執著的事。
所以,她無法理解程羽菲所謂的專情,甚至她有些惡意的覺得,程羽菲所謂的堅持,究竟是真愛,還是一個人無聊了,隻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想,於是想著想著就習慣了,戒不掉這個習慣了,於是演變成了所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