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煒看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了兩根金條,遞到自己手裏:“這錢你拿著,回去好好照顧你的母親!”
“長官,你不殺我了?”李煒盯著手上的金條,又看了看披著軍大衣的於宇軒,有些不敢相信。
於宇軒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煒轉身沒走出幾步,孫大彪卻急了,大喊一聲:“你站住!”
孫大彪拔槍指著李煒道:“師座,你就這麼放他走了,他回到一二六團還是會炸斷鐵路,跟我們作對的!”
“讓他走!”
孫大彪見於宇軒絕意要放走李煒,他懊惱地收回了手槍。
李煒捧著黃閃閃的金條,就這般走出十幾米遠,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對方長官已經走回了車內,竟沒有一個人跟出來將他追回。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終於下了決心,轉身跑了回來,不顧士兵的阻攔登上列車,向這位對自己有不殺之恩的叛軍長官表態道:“長官,你們是要去北方嗎?我給你們放行!”
孫大彪等人見狀,碎了一地的眼珠子,原本還打算大幹一場的,沒想到兩根金條就收買了一個團長,可他們又怎麼會明白,對於一個孝子,於宇軒收買的不是一個軍閥團長,而是一顆感恩的心。
於宇軒望著窗外道:“你為我們放行,你對上峰又如何交代?不如跟我走吧,才能留住自己的性命!”
李煒心想反正已經這樣了,留下來也是一死,他這輩子還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呢,今天就闖一回禍吧,把軍帽一摔,有些小激動地道:“長官,我聽你的,我手下還有一千多號弟兄,全都交給你了!”
於宇軒一伸手,立刻有人遞來了紅巾,他親自為李煒係上,獨立師從此又多了一個團的編製,桂軍團!
第三天,廣粵,魔都,天津,青峰城————
“快來看啊,長沙兵變啦,叛軍師長於宇軒,昨日北伐英雄,今日革命罪人。。。”
盡管雷震竭力封鎖消息,可紙畢竟是保不住火的,各大頭條,各大版塊紛紛刊登,葉軒轅受於壓力,萬分痛心地下達了肅清令,於全軍發布通告,堵截叛軍獨立師向北流竄,緝拿叛軍師長於宇軒可就地正法,絕不姑息,以肅革命綱紀。
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葉軒轅靠在皮椅上,身心俱累,那個讓他擔心不斷的弟弟啊,終有天會同自己血脈相殘,同室操戈,這是他無力改變的結局。
皇浦清婉站在他身後,悄然垂下了側臉, 流動的眼波中,可是穿越了千年的憂愁嗎,這萬丈的紅塵深淵啊,就連她也無法掙脫其中。
長沙的街頭,還留有兵亂的痕跡,傷兵們相互攙扶著蹣跚而行,有的大聲斥責著什麼,很憤恨的樣子,纏滿紗布的手胡亂比劃,說得煞有其事。
外麵太陽毒辣的中午,雷婷站在滿目瘡林的路中間,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搖搖欲墜的瞑紙人兒,天空中也不見了他的微笑,日光太強烈,雲太深,很好的理由。
司機看著她已經站了很久,小聲地詢問道:“雷處長,我們要不要回去?”
她感覺周圍的聲音都偷偷溜走了,隻剩下傷兵們無聲地比劃著雙手,司機不停地請示,嘴巴無聲地動著,有個傻子在玩他的衣角,頭上纏的紗布讓他看起來像隻兔子,顯然是被手榴彈炸成了白癡。
“雷處長?雷處長?你沒事吧!”司機看著雷婷的失措的樣子,聲音也變得焦急起來。
雷婷茫然地搖了搖頭,遠去的聲音終於回來了,她忽地捂住唇哽咽起來,哭得越來越大聲,哭得越來越傷心。
那個傻子懶洋洋地往這邊瞄了一眼,接著麵無表情地回過頭去,繼續曬著太陽專心撥弄著衣角的線,仿佛在嘲笑世間的癡人,永遠都看不清,深愛的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