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寺這邊,沐李等人被迷倒的聲音微微地傳進了軒上將耳中,他麵上神色更加冷峻,盯著身前玉樹般的男子道:“一向自詡光明磊落的葉軒轅,竟也會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葉軒轅頭上的呢帽擋住了大半眉眼,微微頷首,猛然注意到了那萬絲俱白的風化,他已經不再是一線天巧鬥蠻匪的少年,不再是廣粵時和自己大談政事的風逸俊傑,此刻竟別有一番君臨天下的威勢。
葉軒轅看著軒上將,眸子似有著一絲微微的笑意,摻雜著苦澀的情緒道:“然兒,你越來越像我們的父親了,如果父親看到你現在的驚才絕豔,他在泉下也會欣慰的!”
軒上將眸光微凝,一麵警惕著九公公,轉而冷聲道:“你說什麼?”
葉軒轅一時間心緒澎湃,自顧地坐在茶桌旁,毫不在意軒上將眼中的敵意,低頭品茗道:“其實早就該告訴你了,隻是一直以來我都忙於派係爭鬥,在沒有真正掌握實權之前,我不想過早的把你牽扯進來!”
輕叩杯盅,葉軒轅澀聲道:“如今看來,你還是攪進來了,更讓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和我勢不兩立,做了淩嘯川的妹夫!”
軒上將沉默有頃,他不是沒想過自己的身世,隻是無從考證,奶奶在多年前已經死於盜匪之手,而在他的記憶中,那個疼愛自己的老人,對他更多的卻是敬畏。
那麼,他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世呢?一隻手掌扶住了他袖臂,軒上將沒有抗拒,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葉軒轅內心百味陳雜道:“你生於清末孝王二十三年,當日夜雨,正逢宮中內亂.....”
公園1908年,午後陰沉的天際忽然一聲悶雷,烏雲黑壓壓地翻騰在紫禁皇城之上,一騎深棕色駿馬急速飛馳在皇宮之內,馬上之人身形婉約,絳紅色披風高高揚起,所過之處不論侍衛還是宮女,全都自覺地跪在地上,直到馬蹄聲遠去,才敢抬起頭看上一眼。
馬匹一直從太和殿狂奔到了金鑾殿之外,一名禦前侍衛挺身攔道:“來者何人?此乃金鑾大殿,不得上前!”
馬上女子飛身一躍,對侍衛亮出了腰牌“清婉格格”,侍衛當下單膝跪地,任由女子從容通過,她就是皇族中身世顯赫的大格格————皇浦清婉。
金鑾殿內,年僅二十一歲的皇浦朗胤抽出了侍衛的佩劍,卻被一眾大臣攔了下來,紛紛叩頭道:“皇上息怒,您乃是千金之軀,怎能以身操戈?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大清的基業可就不複存在了!”
“住口,朕就不信了,朕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是忠臣!”皇浦朗胤踢翻了一名兵部尚書,但又被另外兩名文官抱住了大腿,不住地喊“皇上息怒”,“皇上三思”這樣話。
皇浦朗胤雖貴為一朝天子,可從未真正掌握過朝綱,在奪嫡的爭鬥中,沒有兵權的皇帝即使被扶上皇位,也難以坐穩江山。
從過去的幾年內,他一直隱忍吞聲,外麵受洋人的欺負,內裏還要受製於皇叔八貝勒的擺布,這次更是以廢除帝製的名義,皇浦中正要強行剝奪他最後的一點政權,一個皇帝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悲哀至極了。
“清婉格格到————”
一名太監扯著尖細的嗓音高喊一聲,皇浦朗胤走下三十多米的台階,回身一劍,逼退了身後尾隨的一眾官員,扶起疾步如風正欲跪拜的皇浦清婉,道:“皇妹不必多禮,你來的正好,朕現在隻能依仗你了!”
皇浦清婉麵色凝重道:“皇兄,你快點走吧,我父王已經準備就任新政府大總統,現在玄武門外全是持槍的禦林軍,葉統領正率嫡係近衛在爭取時間,最多可以擋住八個小時!”
皇浦朗胤黯然道:“連你也讓朕棄位出逃,難道我大清王朝真的要亡在朕的手裏?”
皇浦清婉麵露堅毅,斷聲道:“現如今各地皆陷混亂,軍閥的時代已經開始了,皇兄不要再固執了,還是聽從葉統領的安排吧!”
“請皇上三思,請皇上三思!”眾官員齊聲道。
皇浦朗胤沉著良久,仰手將寶劍插入劍鞘,望著金碧輝煌的金鑾殿,悲涼地歎氣道:“好吧,朕聽你們的!”
皇浦清婉沒有任何遲疑,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裹,單膝遞給皇浦朗胤道:“這裏是普通百姓的衣物,請皇兄速速換裝,我們從神武門出城,連夜趕往天津,晚上會有一艘去英國的輪船!”
皇浦朗胤換好裝後,便被一眾侍衛和官員護送著離開了金鑾殿,在太和殿外,紫禁十衛中的九位高手神色肅然,他們都是皇宮大內最厲害的侍衛,準備接應皇帝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