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寧和利威爾並沒有把巴布魯帕送到自然神殿去領賞,主要原因是這位自稱遊曆諸國的家夥是個相當不錯的向導。利威爾雖然十多年前跟隨著他所效忠的流浪騎士有過一段冒險者的生涯,不過畢竟時過境遷,很多情況都發生了變化。
而且光從告示上麵的那個畫像上看,還真的很難認出究竟是不是巴布魯帕來。執筆作畫的那個人顯然是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告示上的男人臉色陰沉殲詐,尖嘴猴腮,離著幾米就能夠看出絕對不是善良之輩。
但是虔誠的神職者依然感到有些緊張,他從利威爾的坐騎上跳了下來,把破爛黃袍子的兜帽翻到了頭上,臉更是壓得低低的。
三個人和兩匹馬上了吊橋,讓雷寧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這座城堡本來應該戒備森嚴,現在卻顯得相當懶散隨便,城門前居然連一個執勤的守衛都沒有,反倒是幾個看上去就無所事事的流浪漢晃來晃去。
“這就是……滅獸之城荒原城嗎?”雷寧打量著高度接近十米的雄偉城牆,上麵刀砍斧剁的痕跡密密麻麻,依稀可以聯想到當年獸族入侵,獸族大軍圍城時候的慘烈戰況。
“奇怪,我離開的時候,這裏不是這個樣子啊。”低著頭走路的巴布魯帕突然輕聲說。
“公正的長眠導者撒旦,願你的力量降臨於此……”低沉宛如歎息的聲音傳來,“……憐憫這些虔誠的靈魂,照亮他們前往永夜國度的道路吧!”
“雷寧少爺,快避到路旁!”利威爾拍了拍雷寧的肩膀,然後拉著坐騎來到吊橋旁邊站立,微微低下頭去。雷寧跟著他走了過來,同樣微微低頭,不過目光卻看向從城門之中出現的一隊衣著奇特的行人。
這些人大約有十多個,都穿著拖地的黑鬥篷,戴著黑麵罩,隻有眼睛處開了兩個洞,整個人都因為這身打扮而顯得陰慘慘的。在他們前麵領頭的那個人手中,高高舉起一個奇特的神徽,黑如深夜的底色上麵,描繪著一個神態安詳的老人半身像,然而在老人右半邊的臉上,肌肉突然消失,顯示出來的是一個露齒而笑的骷髏!
“異端?”雷寧心中一震,手猛然按在腰間的劍柄上,要不是一隻有力的大手緊跟著覆蓋上來,牢牢壓住了雷寧的手腕,說不定下一刻年輕的騎士就會拔劍出鞘,迎頭向這些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黑袍子砍去。
“雷寧少爺,他們不是異端,是同樣信奉長眠導者,但是以送葬和撫慰死者靈魂為職業的慰魂之人。”利威爾壓低聲音說:“對這些人動手,無論如何都是不允許的。”
走在隊伍後麵的慰魂之人手裏都推著一輛獨輪車,每走幾步,就停下來發出一聲宛如歎息的禱告。一張草席覆蓋在車上,擋住了人們的視線,不過當這隊黑袍人緩緩從雷寧麵前走過的時候,一股風猛然襲來,將草席的一角掀開。
雷寧剛好看到了獨輪車上的東西,忍不住感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車上裝載的居然全都是屍體,滿滿的堆在上麵,看起來至少有五六具,而推在慰魂之人手中的這樣的獨輪車,足足不下十輛!
“慈悲的長眠導者啊,求求你帶走我,把他們留下吧!”
“發發慈悲,隻帶走我一個人吧!”
“神啊,憐憫憐憫我們吧!”
一群哭天喊地的男人和女人踉蹌著跟在黑袍慰魂人身後,不時有人想要撲到獨輪車上放聲大哭,但是又被慰魂人給拚命擋住,不讓他們過去。
“這些人應該是死者的親屬吧?難怪會傷心成這個樣子。”雷寧這樣想著,心情沉重的與這些人擦肩而過,步入荒原城的城門。
如果不算教廷的話,荒原城是雷寧親眼所見到的第三個城鎮。這座曾經的軍事重鎮比起子爵城堡來要宏偉許多,不過街道卻顯得異常狹窄,而且彎彎曲曲;街道兩邊高牆聳立,全部都是用堅固的灰色花崗岩建成;雷寧抬頭向上看去,發現每隔幾米的距離,高牆上就會出現一個垛口,如果在每一個垛口後麵都布置上一名弓箭手的話,就可以把這條街道封鎖得嚴嚴實實。
“荒原城從未被攻破過,所以這裏的防禦設施也從來沒有使用過。”利威爾感歎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