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主教之死(1 / 3)

科夫紅衣大主教是神聖教廷四位紅衣大主教之中信仰最為堅定的一個,一向主張采取最強硬的立場和鐵與血的手段,迎接任何來自異教徒或者神聖同盟內部的挑戰。這位紅衣大主教大人雖然上了一些年紀,但是精力充沛,辦事老辣果斷,加上為人清廉自持,在神聖教廷內部的威望很高,被視為坎特伯雷陛下的最佳接班人。

不過在最近一段時間裏,這位紅衣大主教大人始終處於焦慮不安的困惑當中,以至於在參加早禱的時候都露出過恍惚的神情,甚至還一連幾次念錯了祈禱詞。

在表情或是錯愕、或是關心的神職者們圍上來之前,科夫紅衣大主教放下手中厚厚的宗教典籍,快步走出祈禱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同時輕聲吩咐直屬於自己的護教騎士隊長,“我很疲倦,需要安靜的睡眠,直到晚禱的鍾聲響起之前,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遵命,科夫紅衣大主教大人。”那名胸前佩戴著金色百合花圍繞的盾牌徽章的高階護教騎士大聲回答,隨後又充滿憂慮的注視著前者毫無血色的蒼白麵頰,“大人,要不要我去找個牧師來?您的臉色很差。”

科夫紅衣大主教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不過有些失敗,看上去他隻是牽動了一下嘴角。“我沒有生病,孩子,虔誠的信仰能夠讓我們遠離疾病、災難和饑餓的困擾,而且除了至高無上的主教陛下之外,我本身就是神聖教廷最好的神術施法者,沒有之一。”

“非常抱歉,科夫紅衣大主教大人。”護教騎士隊長露出了難為情的笑容,手撫胸膛深深鞠躬,“請您安心休息吧,我會帶人守在這裏,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您的睡眠。”

“很好,謝謝你,也代我向那些年輕人表示感謝。”科夫紅衣大主教輕聲說,隨後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護教騎士隊長正要轉身,房門又一次打開了,紅衣大主教蒼白的麵孔出現在門後,語氣強硬的不容置疑。

“你一定要確定在晚禱的鍾聲響起之後叫醒我,如果我沒有開門,我特許你破門而入,明白嗎?”

護教騎士隊長的表情有些迷惑,但是他很清楚科夫紅衣大主教性格剛強固執,一旦做出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勸說而心生動搖。“當然明白,大人。”他用鐵手套敲擊了一下胸甲,“我會不折不扣的遵照您的吩咐。”

房門再一次關上,將外界的喧囂與雜亂隔絕。科夫紅衣大主教靜默良久,發出一聲深沉而疲憊的歎息,始終挺拔的腰杆隨後塌陷下去,整個人頓時顯得蒼老了許多。

“這真是……荒唐透頂。”科夫紅衣大主教咕噥了一聲,腳步蹣跚的走到自己堆滿羊皮卷軸和宗教典籍的書桌旁邊,揮手掃開了一堆羽毛筆、墨水瓶和其他雜物,從下麵找到了這幾天一直困擾著他的根源。

那是一張淡銀色的薄紙,上麵以華麗流暢的花體字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足足幾十行。末尾並沒有署名,不過也完全不需要署名,科夫完全能夠看出這封信是出自何人之手,畢竟厄帕俄斯——紅衣大主教——曾經與自己共事過十幾年,彼此之間早已熟悉了對方的筆跡。

“滿紙都是謊言,無恥編造,荒唐透頂!”科夫紅衣大主教再次低聲說,不過與其說是在批駁信上的內容,倒不如說是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什麼預知之夢?什麼坎特伯雷主教陛下已經被黑暗所侵蝕?都是邪教徒的胡說八道,根本沒有任何能夠站得住腳的證據!”

房間裏麵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科夫紅衣大主教想要說服的當然就是自己。他的語氣越來越激烈,言辭也越來越銳利,然而雙眼卻始終注視著銀色的信紙,仿佛上麵每一個詞都正在詭秘的蠕動著,想要爬進他的腦子裏麵去。

“厄帕俄斯……你這個該被金色聖火灼燒一千年的叛徒,竟然敢憑借著擔任紅衣大主教的機會,暗中觀察主教陛下的所作所為……即使是……哦,不行,這樣的念頭,哪怕是想一下都是對吾主光明神的褻瀆,坎特伯雷主教陛下當然不會受到黑暗的侵蝕,因為他是吾主光明之神的凡間代言人,擁有至高無上的光輝權能!”

一連串近似於咒罵的低語從科夫的嘴裏吐出,當他終於停下來,準備歇一口氣的時候,一個細微而清晰的聲音卻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但是你沒有信心斷然否認這封信上所寫的內容,對不對?”

“不!我能!”科夫在心裏怒吼,然而喉嚨卻像是被一把鋼鉗卡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算了吧,難道這段時間在教廷腳下就沒有發生種種反常的事情?難道從坎特伯雷主教陛下嘴裏說出的諭令就沒有值得懷疑之處?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那些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諭令真的出自於十年前那位仁慈寬厚的主教陛下之口?還是被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曲解和利用?”那個聲音更大了一些,科夫喘息了一下,他終於聽出聲音究竟是從哪裏傳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