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楚軍,要在廣闊的頓河平原隱藏起來,要說難也確實難,可要說容易卻也很容易。羅斯人兩萬餘重兵,搜尋了五天,愣是沒摸到那支楚國鐵騎的尾巴。
可五千人的大軍,對於糧草和輜重的需求量也是不小,在這片被羅斯人幾乎搶光了的敵占區,楚軍也得不到補給。人要吃,馬要嚼,從哪裏去找呢?
於是羅斯人的輜重部隊便倒了大黴,今日被搶了糧食,明日被搶了衣物,後日就連羅斯人糧道上的哨站都給燒了。這讓羅斯人後方的將領是叫苦連天啊,這些該死的楚國人,糧食衣物你拿就拿了,那就算了,就當路上損耗了,可他們不光隻是拿那麼簡單啊,那些帶不走的直接就給燒了,這損耗可就有些吃不消了,十成中能夠運到前線的隻有五成左右。
雖然無論是哨戰倉庫還是護送的部隊,都已經加強了戒備,然而對於這些狡猾多計的楚國騎兵來說,似乎是無濟於事,仍然不時的被他們鑽了空子,糧草輜重依然損失慘重。國內好不容易籌集到的糧草卻無法分到自己將士們的手上,反而大部分損失在路上,這讓羅斯人怎能不暴跳如雷,氣憤難當。
於是羅斯人負責圍殲的重兵發了瘋,始終圍追在楚軍的後麵,雖然還是追不上運動能力強悍的大楚鐵騎,可楚軍也是甩不脫他們。
頓河平原中部的一座密林之內,一縷縷無力的陽光透過樹梢照射進來,冷風冰冷,讓林邊騎在馬上的少年不由打了個噴嚏。
“老大,我們的糧草不多了,隻能支撐一天了。”李旭騎在馬上稟報道,比起千夫長來,這個憨厚的青年卻更喜歡叫項寧老大。李旭不但心細,也更擅長後勤治理,因此,項寧便讓他帶了一些人主管整個軍中的糧草後勤事宜。
騎在馬上的項寧摸了摸鼻子,“奇怪,為何一直打噴嚏,難道是雨彤在想我。”但他很快從自戀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後有追兵,內無糧草,嚴峻的情況擺在麵前,可容不得他多加胡思亂想。
“這附近可偵察到有羅斯人的運輸隊經過?”轉頭望向了一邊負責斥候情報的雲滄。
“沒有,”雲滄的話很少,但卻直達重點,“不過三十裏外有個中轉站,有三千人駐守。”
聽到這個消息,項寧簡直想要上去親雲滄一口,當然前提是雲滄先要做個小手術。
中轉站其實就是輜重糧草庫房的意思,羅斯人的輜重都是從國內籌集,然後運到頓河岸邊的大營,再運到天陽堡前線,中間的路途遙遠,因此自然必須在糧道中建立一些大中型的倉庫,用於糧草輜重的中轉儲存。
“好,今晚我們就在羅斯人的中轉站解決下溫飽問題。”項寧想也沒想當即拍板決定要劫富濟貧一番。
“喂,我們身後的那支羅斯軍隊怎麼辦?”雲滄出於善意和對自己安全的考慮,還是決定要提醒最近當土匪當得太順手的項寧一下。
項寧似乎早就有了打算,帶了帶馬韁靠近了雲滄的馬邊上,嬉皮笑臉的說道:“雲滄,你看,一世人,兩兄弟。你也不想看著弟兄們挨餓受凍吧。所以,還是請你帶上一小隊人馬,把那些羅斯人引開,好讓我們順利把羅斯人給搶了。”
雲滄似乎早就習慣了項寧的沒義氣,斜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大吃大喝,叫我去被羅斯人追,我怎麼看不出有什麼好處?”
“胡說,誰說你沒有好處,待我搶了羅斯人的中轉站,自然請你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再給你弄上兩個金發碧眼,白皙皮膚的大洋馬爽爽,如何?”項寧為了讓自己的伴當老老實實的去當誘餌,立刻唾沫飛濺的描繪著優良的條件準備收買雲滄。
“算了,寧安,這麼多好處,不如我們換一個,兄弟我替你勞苦奔馳一趟,去搶了羅斯人的中轉站。”雲滄依舊淡淡的說道,打斷了項寧的美好規劃。
項寧頓在當場,轉而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道:“好兄弟啊,哥哥是為你好,你看這搶糧食,雖然是為大家好,可是這說出去名聲也不好啊。哥哥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兄弟你不比我啊,你將來回了長安可是要娶親的,若是把這聲音破壞了,那可不妙啊。好兄弟,還是你去引開羅斯人吧,名聲壞我的,頭功算你的,你看怎麼樣?”
“停停,”雲滄是真想給麵前的這張笑臉兩個拳頭,不勝其煩的止住了項寧繼續說下去,“行了,算我怕了你了,我去,把酒肉給我留下,至於羅斯娘們麼,就你自己留著吧,我是不會告訴沈雨彤的。”
說罷,望著項寧忽然有些懊惱的表情,促狹的笑了一聲,自顧自離去,點兵亮相不提。
……
月牙隱入雲中,夜色深沉,寒風呼嘯。這樣的天氣卻正是殺人搶劫的好時候,這當然是對於埋伏在羅斯人中轉站三裏之外的楚軍來說的。
這裏本是一處牧民聚集的村落,因為羅斯人入侵而被廢棄,因為正處於羅斯的糧道之上,因此被改裝成了糧草輜重的中轉基地。此刻,羅斯營地中燃起了一大堆篝火,將營地中央的十幾座大型的木屋照得燈火通明。其他環繞木屋的數百座帳幕,全部都一片漆黑寂靜,除了駐守倉庫的數百人之外,負責駐守在此三千士兵已經大多數都已經進入了無聊而甜美的夢鄉。白日因為一大批輜重的到達,士兵們忙碌了一天,如今都睡得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