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寒伸手,用他絕對的權威將長老們的話語生生的壓住,依然用他慣常的柔和聲音說道:“雲佳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草原上的雛鷹終究要學會飛翔,否則它又如何承擔同伴們寄予它的沉重負擔呢。這件事情暫且放在一邊,我今天找你們六人來,是想要問你們六人拿一件東西。”
六大長老都是一愣,互相望了望,一時間卻是實在想不明白,這位武尊大人會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的身上,而且是同時問六個人要的東西。很快,仍是由大長老用自己顫顫巍巍的聲音小心問道:“請問武尊大人,是何物?”
拓拔寒轉而顯得柔和而肅穆,“鐵浮屠的鑄造方法。”
六大長老這才恍然,但旋即卻同時臉上現出驚惶疑問之色,因鐵浮屠的鑄造方法原是記載於一本秘籍之中,但在二十年前北突厥亡國之後,數萬突厥人輾轉來到欽察草原之上,原本鑄造起來耗損極大的鐵浮屠戰甲若是繼續鑄造的話,對於亡國的突厥人來說便成了極為沉重的負擔,也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但戰甲的鑄造技術對於整個大陸來說都算是世界瑰寶,拓拔寒當時便將鐵浮屠的鑄造秘籍一分為六,讓當時的六大長老各保存一份,已是有十多年的時間了。但如今,武尊卻又讓他們將鑄造秘籍交給他,這必定不會是武尊心血來潮的想法,武尊形勢必然有他背後的深意。隨之,長老們便紛紛在心中開始猜測起其背後的意義了,鐵浮屠的鑄造對於如今的突厥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成規模鑄造的,拓拔寒突然要將鑄造秘籍要回,他是想要做什麼呢?
“明日,你們便把它拿來交給我吧,以後,鐵浮屠的鑄造方法還是放在我這裏。”拓拔寒不容長老們提出異議,再次開口說道。
“是。”長老們雖然疑惑,但仍是躬身回答。
“還有,你們六人回去以後,便傳命下去,讓族人們做好長途遷徙的準備,我們突厥人,該到了回去的時候了。”拓拔寒似乎嫌自己方才的話不夠震撼一般,再次開口說了一個讓六大長老更加驚駭絕倒的決定。
“武尊大人,您是說讓我們回漠北去?”這次輪到巴圖爾率先問道,如今的漠北早就成了蒙古人的地盤,當年數萬突厥人曆盡千辛萬苦,遷移數千裏來到欽察草原,就是為了躲避被蒙古人的奴役的命運,如今武尊拓拔寒卻再次提出要回去,長老們自然一時間無法接受,突厥人已經亡國了,這些如同遊魂一般的突厥亡族現在還回漠北去幹什麼,去被卑鄙的蒙古人奴役?還是靠著自己的弱小的力量去抵抗蒙古人?
“不,我們回漠南去。突厥人應該回到他們真正的故鄉去。”這位突厥的武尊看來今次是準備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這下長老們更加的驚駭了,漠南,漠南早就成了楚國人的走狗鐵勒回紇人的天下了,突厥人回到漠南仍是逃不出被奴役的下場,隻不過上麵的惡人會換成回紇人和他們背後的楚國人罷了。
難道,該不會是武尊相信了那個乳臭未幹的漢人小子立下的誓言吧,一廂情願的以為回去了就會得到大楚帝國的庇護,讓突厥人在烏德健山重建他們的王庭。阿勒坦忽然想到了這種可能。
“武尊大人,這萬萬不可啊,這十萬子民已經是突厥人最後的力量了,現在的我們太弱小了,回到漠南去,我們隻會成為回紇人的奴隸,且不說這一路上的艱難,難道您忍心讓我們的子民再次受到水深火熱的苦難嗎?”大長老阿勒坦慌忙的說道,甚至已經老朽的身體顫顫巍巍的跪下來懇求突厥人的武尊。
“好了,阿勒坦,我意已決,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將要遇到的困難嗎,但是我還是要讓你們遷徙回去。可是,你們知道嗎?縱是於都斤草原再好,它也不是我們的故鄉,我們的故土在漠北,在漠南,在大漠上,就算我們能夠在這裏安安穩穩的生活了,但我們的心會安穩嗎?我們的同胞還在蒙古人的鐵腕在哀鳴,我們十萬突厥人還如同水上的浮萍挨不到故鄉的底,如果我們不回去,不再抗爭,你會快樂嗎?突厥人不能再躲避我們應該麵對的劫難了,我們應該回去,縱是倒在了敵人的刀下,也比屈辱悲傷的活著要快樂,要勇武。”拓拔寒忽然站了起來,從未有過的慷慨激昂,他的身上,再次湧起了年輕人的那股勇猛和霸氣。
拓拔寒繼續說道:“回去吧,阿勒坦,相信我,突厥人的命運不會更糟糕了,那個少年並不平凡,也許他會改變突厥人的命運的。也許,你這一生,還會看到突厥人重獲自由,重建於都斤山王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