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寧和雲佳兩人隻能緊咬牙關,不斷將陡坡上的積雪帶起裹到身上,漸漸的一個巨大的雪球將兩人包裹在內,但不斷的撞擊依然令兩人隻覺得全身各處無有不疼,最後反倒似已習以為常,失去了對於痛的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砰”的一聲大響,巨大的雪球砸落到了平地上,但一時間仍未止住瘋狂的去勢,雪球內兩人依然抱在一起,滾出去老遠直到項寧的後背撞到一顆樹上方才停下,這才完全止住了勢頭,但感覺到全身筋骨已斷,又是一股鮮血由內腑噴湧出口中,雖不知傷勢到底有多重,但目前這筋骨是必然無法再易了。
奇跡般的掙紮站起,雲佳卻發現屢受重創的項寧已是再次神智昏迷,滿嘴的鮮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臉孔所在的雪地四周已是鮮紅一片了。而他身上的衣襟皮袍已是碎裂不堪,露出了道道劃傷的古銅色皮膚。雲佳自己也在滾落的過程中變得衣衫襤褸,掛滿了古藤枯草,但好在幸運的卻是露出的白皙肌膚依然是光潔如玉,令人生出驚豔之感。
此時雲佳見到項寧再次昏迷過去,自是焦急萬分,哪還顧得上肌膚上一陣陣冷颼颼的冰寒之氣,慌忙跑到了躺在地上的項寧身邊,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驚慌之下,四眼環顧,本能的想要尋求些幫助,發現所處之地是個幽穀,幽穀廣闊,遍是一望無際的雪原,四周都是高山,卻是再無人跡。
幽穀極廣,雪原景致又幾乎是一樣,一時間雲佳卻是不知道應該往何處去,麵對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項寧又有些不知所措。迷茫之下再次抬頭看了眼高山,心驚以如此陡峭的斜坡竟然也能平安的這麼滾下來,實在是幸運之際,應是突厥人的狼神保佑了自己和項寧。
迷茫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以如此的高山,那群殺手的輕功縱是再強悍,也絕沒有他們滾下來的如此迅即。雲佳輕輕歎了一聲,喃喃自語道:“他們該不會這麼快追來吧,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我該帶你去哪呢?”
本沒有打算會有回應,可地上一個低沉無奈的聲音卻是極嚴重的說道:“他們很快就會追來,我們要快些離開。”
雲佳驚喜的看了地上的項寧一眼,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雖然受了重傷,可眼神除了略微黯淡之外,卻是一如既往的深邃而堅毅。
“你,你醒啦!”
“唉,你這又是何必,有著突厥的塔格不做,卻偏要跟著我這認識沒幾個月的漢人走上一條死路。”項寧忽然輕歎一聲,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卻是蒼白無比,毫無血色。
雲佳忽然惱怒了起來,“你再這麼說話,我便真的丟下你好了。”嘴唇撅著,假作生氣的樣子,雖是衣衫襤褸,發亂之極,但那番小兒女情態卻是分外吸引人。
項寧有些頭疼,卻不知該如何答說,良久,方才歎了一聲:“罷了。”
雖從醒來之後隻是僅僅說了幾字,但對他來說依然已是沉重的負擔,又是忍不住咳了一陣,嘴角鮮血流淌,讓雲佳看的再次芳心一緊,擔心之極,知道他輪番受創,多半是傷及了內髒,就算不死,也是要經過一段長久的時間才能複原,如此一來,兩人能夠逃脫下一次追殺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扶我起來吧,我們要快些離開這裏。”項寧微笑道,隻不過在如今的情況下,這抹微笑卻是顯得有些慘然。
雲佳聽到項寧話中再無讓她獨自離開之意,雖是情勢危急,但仍是有些欣喜,小心翼翼的將項寧扶了起來,途中經過數次停頓,數次軟倒,好不容易用女子的纖弱身影承擔起項寧沉重的身體,又拖又拽的總算是移動了起來。
雪地之上,留下了兩行極深的腳印,更還有一行若隱若現的血痕,還有項寧抑製不住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