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之人本已是罕見,而所謂的血睛重瞳則更是萬中無一了,若不是大秦教六百年來不曾斷絕的傳承,若不是六百年來與項家與中州的糾葛不清,恩恩怨怨。恐怕連聖教堪稱浩瀚廣泛的典籍之中也留不下關於項氏破軍血脈中血睛重瞳這一似奇非奇的現象寥寥數語的描述。
血睛重瞳,其實說白了就是項家修煉《戰神策》破軍一脈能夠以秘法突破和超越當時的身體限製,幾乎是在瞬間開啟自己的潛能,將修為在短時間內提升到極高的地步。當然這樣一解釋血睛重瞳其實也並不神奇,武林中不少功法都可以多多少少做到這樣,但它之所以能夠萬中無一的便是,《戰神策》秘法所能夠提高武功突破極限的效力十分的驚人,並且在散功之後也不會對身體武功造成太大的傷害,沒有一般功法會導致的散功之後要麼功力打退,要麼武功全廢這樣近似於自殘的結果。
能夠在需要的時候突破自己的極限,大幅度提升自己的修為,且還不會導致什麼嚴重的後遺症,這樣的功法應是所有練武之人都夢寐以求的。但這樣的好事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夠擁有的。
這種功法實際上已算是《戰神策》之內最高深的秘技,便是每一代的破軍也不是人人都能夠練成的。迄今為止,自霸王項羽算起也隻有兩人能夠練成,另一人便是前代破軍大楚的開國趙王項霸。這功法若說唯一的缺點,便是在他們本就顯得不凡的重瞳變成完成的血紅色之後,也就是功法達到最強之時,在獲得能夠縱橫天下橫掃一切的力量之時,也是他們最為嗜血,最為六親不認的時候,也就是說他們會完全喪失神智,心中隻會有無休無止的殺戮念頭。這時候的破軍,就是一個完完全全隻知道殺人人間凶兵,真正是人擋殺人,佛擋誅佛。
但項寧此時的情況與聖教的高手曾經遇到過的又有不同,霸王項羽和趙王項霸兩人的進入血睛重瞳的功法是可以控製的,即他們可以決定是否要進入這種嗜血殺神的狀態,而此刻的項寧,則是在心中那股誓死不屈的戰意下,巧合的將上丹田靈台之內封印的兩種龐大真氣勾動爆發,激發了項寧肉身血脈之中嗜血的魔性力量,巧合而不可控製的進入血睛重瞳的狀態之內。
數次的奇遇讓項寧功力大進的同時根基也越來越不穩,在先前的拚鬥之中已有漸漸失控的跡象,如今靈台之內的封印被迫,他體內的真氣已經相當於兩位證破天道的武學大宗師遺留下來之修為的三分之二,如此龐大的修為就算他的經脈經曆過幾次相當誇張的擴張,可再寬闊的大江也無法容納的下廣闊無際的真氣之海。
更何況這真氣之海已再不是晴空萬裏的海洋,漸漸積蓄起來的風浪慢慢的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海上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波濤洶湧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似乎要把整個海洋的海水都翻個底朝天。海浪衝擊這堤壩,肆虐的狂暴力量似乎要將前麵的一切都摧毀。
堤壩再是堅固,麵對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也終究逃不掉被毀滅的命令,項寧的經脈在狂暴力量的衝擊之下,裂開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痕,裂痕不斷的擴大,而項寧的穴道也在龐大真氣的震蕩之下受到重創。每時每刻,他的體內都在發生著數以千計萬計的細小爆炸,在劍傷的鮮血掩蓋的,他體表無數的毛孔其實都已經開始滲出細小的血珠,他的肉身在過分強大的真氣衝擊下,似乎隨時都會被撕裂成無數份細小的碎塊,或者幹脆分裂成千千萬萬的分子,化作虛無之間。
自己身體上所發生的一切項寧已經毫不關心了,他此刻的心中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殺”,他血紅色的眼睛隻盯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殺門之主任方,這個先前帶給自己最大無力感的人。項寧龐大的內力固然已經非常的紊亂,可以說它的主人對其幾乎毫無控製力,但其本身產生的強大威壓已經足夠能夠壓製住大多數人的行動。
龐大的威壓覆蓋的範圍極廣,不少武功較低的飛騎劍士受到威壓的波及,已經禁受不住這強大的壓力,原本腰杆自然而然站得筆直的他們被壓得漸漸彎了下去,骨骼仿佛被大山漸漸壓垮壓碎的脆響不絕如縷,劈劈啪啪不斷裂響中,不少人已經口噴獻血著摔倒了下去,還能行動的人則拖著越來越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向前挪動,甚至有一時未曾失去行動之力的人奮力的向外圍爬去。
任方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幅魔君臨世的景象,雖是驚駭萬分,可依舊打起精神來沉聲喝道:“破軍已經走火入魔了,他支撐不了多久了,大家一起上,今日一起誅殺破軍者人人有功,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任方自然不是不怕死,而是他想到一旦讓自己的大師兄兵皇蒙傲知道自己再次臨陣脫逃,恐怕後果可是比死還要慘。更何況以他豐富的經驗來看,少年如今這樣縱然威勢驚人,宛若上古嗜血魔神般,但從他先前受的傷痕和他如同活火山爆發之前的紊亂激蕩的氣息來看,他顯然支撐不了多久,就算他們不攻擊,他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多。
任方習武多年,也算是一個超一流的高手了,對自己的判斷還是非常肯定的。若不是想起師兄蒙傲不比如今少年的恐怖遜色多少的武功和手段,恐怕任方都準備立刻轉身帶人離去,任由少年自己自生自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