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閣,這銷金窟的生意這兩天可算是門庭冷落,就連那最高最奢華的驪樓也是失色不少。
輕紗遮麵的蝶夫人站在頂層那麵足以看得很遠的窗前,美目深注之處,卻是長安北城那座巍峨堂皇的皇宮。
在蝶夫人的身後,矗立著一個男人,看起來這個男人並不是身份非凡的蝶夫人的手下。之所以如此認為,是因為這男人的臉上雖然帶著幾分敬意,卻並沒有過多的誠惶誠恐在裏麵,反而肅立如鬆,神色自然的直視著蝶夫人的背影。
“你叫什麼名字?”許久之後,蝶夫人以柔和的聲音問道。
“在下田乾真。”那人頗為自負道,似乎這個名字是他此生最為榮耀之物。這人天生有些苦相,倒更像是忠厚老實的農戶,但一雙眼睛內卻是不時閃過精茫,正是暴露身份之後而又神奇的從錦衣衛大牢內脫身的前左驍衛將軍田乾真。
“我說的是你本來的名字。”蝶夫人淡淡的問道。
“田乾真。”
蝶夫人的語氣突的一轉,嬌喝道:“田乾真,你忘了聖門的規矩嗎?凡汝等出島秘密行事之人當盡量斬斷一切與聖門相關之事,避免暴露身份阻礙聖門大業的進行,這名字似乎應該改改吧!”
“在下之名乃師尊所賜,絕不可肆行更改,我於楚國隱姓埋名十餘載,並未曾暴露身份,對聖門大業並未造成任何的阻礙。”田乾真眉宇一皺,卻是感到那美豔無雙的女子在說話之際,一股沛然而不可擋的恐怖氣息如怒海狂潮般向他湧來,令他忽然想起島內所盛傳的關於這個看似弱柳扶風的女子赫赫的雌名。
這股氣勢雖然壓得他氣血沸騰,且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但田乾真除了初始之時眉宇緊了緊之外,卻是並沒有其他不適的表現。他的背脊和雙腿依然筆直不曾有絲毫的彎曲,神色雖不再自然,卻也沒有太多的恐懼,反而變得甚為自負與堅毅不屈。
“李信師兄培養出來的人,果然都是如他一般的自負冷傲。隻是自負之人能成大事,亦更能敗大業,有時候你們還是謙虛謹慎些的好。”蝶夫人身上的氣勢一發即收,但她話中的冷意卻並未曾降低多少。
田乾真卻已是無心再揣測蝶夫人說這些話的真正用意,在聽到“李信”兩個字的時候,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那一刻的他有些精神恍惚,心中對那有若天人的師尊無比的思念。
大秦將門在四道八門之中算得上一個有些奇怪的宗門,這個專為聖門培養征戰天下的將帥之才的宗門,門主的名字世代都必須叫作李信。這個已經傳承了六百餘年的奇特名字,實際上始於昔年以數千人馬擒獲燕太子丹的大秦名將李信。
昔日李信伐燕有功,得始皇賞識,以二十萬大軍付之伐楚,初時李信勢如破竹,後卻為楚將項燕大破之,秦軍大敗。伐楚之敗卻令李信這顆本冉冉升起有望與蒙恬等人並列的璀璨將星轟然墜落。戰敗的李信雖為始皇赦免,卻再得不到重用,隱居於隴西老家。李信以此敗為人生之大恥,從此修心養性,精研兵法戰策,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次披掛上陣一雪前恥,隻是終秦一世卻再無這樣的機會。
後大秦敗亡,秦族乘著楚漢爭霸的亂世逃亡海外扶蘇島,時李信與子弟商議之後,已經年老的李信依然帶著長子隨從秦族逃亡海外。而讓其餘諸子留在隴西之地,最終繁衍生息成為隴西大族李氏,如今的大秦世家之一的李家便是出自隴西李氏所傳。
李信雖然早已隱居多年,但他作為碩果僅存的名將在秦族人中的威望自然是十分高的,故此成為當時秦族人中的幾大元老。他所創立的將門一脈,曆代以來培養出無數的驚世駭俗的將帥之才,為大秦教打下了整個海外大陸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將門每一代的門主都堪稱武學和兵學之上的大家,而這一代的李信則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但在兵法之上的造詣登峰造極,年輕之時曾出世鎮壓過扶蘇島上的叛亂,坑殺三十萬眾,立下赫赫武功。其人如今在武功之道上也足稱得上驚世駭俗,就連公認聖教武學第一人的‘兵皇’蒙傲都曾親口說過自己對上李信,在五百招之內並無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