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彤這幾天昏睡不醒,不過卻並未對外界失去感知,時常能感覺到有一個非常親切的人會給她喂藥,會給她抹嘴,也會很長時間的坐在自己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抱著自己。潛意識中原本就已經確定這人是誰,現在聽到這女醫師調笑,竟是有一種感動的情緒在心中醞釀了起來。
時而想起那聲在自己彌留之際的怒吼,時而又想起這男子這些日子的擔心和辛苦,眼角不由的有些濕潤。
“呀,雨彤,你的臉這麼紅。”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呀,還這麼燙吧!”
沈雨彤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旁的女醫師聽了,倒是有些慌了神,也顧不得項寧還半靠在床上,便抓起了沈雨彤的手腕把起了脈,又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卻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奇怪道:“很正常啊,沒什麼大礙啊,寧郡王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啊。”
“哦,我明白了!”項寧一副放心的恍然大悟狀,笑道:“雨彤你一定是害羞了,感動了吧。不用這樣啊,我們老夫老妻了,我對你好那是應該的,你要是真感動,以身相許就是了。要不你把你妹妹啊什麼的也介紹給我就可以了。”
“哼,不許你說!我一醒你就欺負我,不知羞,不知羞。”沈雨彤即嗔且喜的道。其實方才被項寧這麼一說,她也覺得自己的臉變得滾燙滾燙的,這時見他當著別人的麵越說越是口花花,不由氣得用手無力的錘了他兩下。不過牽動了傷口,不由連抽了幾口冷氣,眉角輕蹙,倒是別有一番令人憐惜的柔依。
“我不說了,你別生氣啊!我就是讓你多笑笑嘛,心情好了這傷勢自然也就養的好了,知道嗎?”項寧任他錘了兩下,安慰了她兩句,這才站了起來從一旁的茶幾上拿過藥碗,坐到床邊,道:“我來喂你喝藥吧,要涼了。”
湯勺盛著湯藥,湊到了沈雨彤有些幹裂的嘴唇邊。可沈雨彤沒有去喝藥,反倒低下了頭,且連眼神都變得有些躲閃,不敢看項寧的眼睛。
項寧有些奇怪,正想問兩句,這時那先前把脈的女醫師卻是道:“還是我來喂藥吧,郡王爺一定是忙暈乎了吧,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過來了,這可是傷病之人不好喲。外麵有水,還有一套衣服,您還是去梳洗一番吧。”
項寧聞言,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晚他雖然是在最後才衝進屋中,且大多數的敵人都已經被其他士兵砍殺,但他身上臉上還是沾上了不少血跡,連一雙鞋子也是混合著血水、雪水和泥水,坑髒不堪。受過現代醫學知識普及的項寧,自然這樣自然極容易將細菌之類的東西帶入進來,對沈雨彤的傷勢的恢複並沒有好處。
將藥碗遞給了女醫師,項寧忙走到了外間的屋子,床榻上已經放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靴子,窗邊的臉盆內也裝著熱氣騰騰的熱水。因為有屏風隔著,所以項寧也不怕被走過路過的人給看到,自顧自的脫下了染血的外衣,就著盆內的熱水梳洗了一番。
等到他梳洗停當,換上幹淨的衣服,掀簾進屋的時候,沈雨彤已經喝完了藥,靜靜的躺靠在床上看著窗外下著雪的天空。
這時窗外的風有些大,將不少雪花卷進了窗戶內,項寧怕沈雨彤的身子弱,禁受不住這深冬浸骨的寒風,便走過去想要關上窗戶。
“別關了,我想多看一會。”沈雨彤低聲叫道。
“風大,別著了涼。乖,躺下休息吧,等你的身體好了,我叫上雲滄、文泰他們陪著你一起打雪仗都可以。”項寧邊走便像是哄小孩子般的哄到,不是有一句話叫作,生病的人脾氣都會和小孩子一樣嘛!
“讓我再看一會吧!明兒最喜歡下雪的天氣了,他說小時候他的父親曾經帶他打過雪仗,所以隻要一下起雪,他就會想起他的父親。他還說他長大了要和他父親一樣為大楚死戰,為大楚戰死。”沈雨彤低柔的聲音漸漸有些抽泣了起來。
項寧心中一驚,伸出去關窗的手停頓在了空中,良久方才放下,重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