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那次由東倭回來之後,便從錦衣衛的行動人員中除名,從此隱於長安,一心專研醫道,希望能夠治療我的舊傷,隻是我五髒六腑為霸刀刀氣所傷,終是無能為力,於這痛苦中苟活了四十多年。”鬼醫平淡的臉上現出極度痛苦之色,令兩人感覺他的痛苦並不光光是因為傷痛,當年必然還有其他事情發生。隻是鬼醫不說,兩人自然也不便過問。
“既然東倭人對我帝朝而言是一個大患,而且他們時時刻刻處在混戰之中,那我大楚昔年國力強盛之時,為何不選擇直接征服東倭之島呢,而要采用這樣一種不斷阻止他們統一開始侵略的方法。”鬼醫重新沉默不語,項寧卻是說出了心中疑問。
“誰說不是呢,隻是太宗皇帝當年曾經兩次派遣大軍征伐東倭諸島,兩次皆是幾乎全軍覆沒,損失慘重之極。”鍾仁慈接口道:“第一次是太宗繼位之初,曾經派遣數萬大軍遠征,隻是當時因為太宗繼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而楚軍因為大元帥趙王元覇的突然消失而士氣不振,再加之登陸作戰之時遭遇颶風,故此戰敗。而第二次,帝朝十萬大軍兵分南北兩路,全殲東倭艦隊之後,實施大規模登陸作戰,但遭到了東倭舉國之力的頑強抵抗,此後又因為一場海上的颶風,令我艦隊遭到重創,無力支援路上,最終導致帝朝登陸大軍無力深入,被迫放棄征伐。此後帝國開始一意經略西方,主要注意力放到了大陸之上,我錦衣衛當時的指揮使被迫采用此曲線救國的道路。”
“颶風,項明還真是可笑。”沉默的鬼醫聽完這段講述,忽然發聲怪笑起來,神色看起來異常的淒厲。
項明乃是太宗皇帝的名諱,一代明君的名字乃是禁忌,此刻鬼醫卻是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且神色淒厲,顯是極恨。老人奇怪的舉止和怪笑惹得項寧和鍾仁慈這兩個晚輩驚訝地目瞪口呆。
“前輩,您,您怎麼了?”鍾仁慈驚問了一句。
鬼醫的神色漸漸恢複了平常,沉默片晌,說道:“你們知我的本名嗎?”
兩人對望了一眼,有些奇怪,具都說道:“不知。”
“我姓魑。”老人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一絲哀色。
“魑”,“魑魅魍魎”的“魑”,項寧對此沒有什麼感覺,但鍾仁慈卻是大為驚駭,呼道:“您,前輩您是建成太子的後人。”
大楚史書之內記載,建成太子為高祖長子,卻為太宗皇帝項明將他與其弟一並所誅殺,其子孫後代雖然沒有遭到波及,卻不能再姓項這皇族之姓,一姓魑,一姓魅,乃太宗對其兄弟這兩支後代的侮辱之行,為後世所指責。
老人嘴角牽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語氣沉重的回憶道:“海外秦族謀劃複國之事想必你們都有所耳聞吧。”
待得到兩人肯定的眼神之後,他又接著說道:“諸胡之亂之後,大楚於長安立國,海外秦族的勢力同時退出中州,但他們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創傷。所以當時趙王霸極力建造艦隊,打算一舉將受到重創的東倭一族夷滅,待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之後,我大楚艦隊便出海遠征,一舉消滅海外秦族。當時,我祖建成太子,齊王都傾力支持趙王,而秦王項明卻主張止戰息兵,經略西北。”
“這本是意見之上的不合,卻不想項明那野心勃勃之人卻是表麵持反對意見,以此攻擊我祖不顧中州的實際情況,不是能做皇帝的料,獲得了不少朝臣的支持,之後他便搶先出兵,矯詔召我祖與齊王見駕,將兩人誅殺於宮內。隨後便逼迫高祖退位,登上帝位又以聖旨逼走趙王,令其獨霸帝國,讓他一舉實現了做一代明君的夢想。”鬼醫冷笑了一聲,手中卻是緊握酒爵,令爵中芳香四溢的百果酒灑出了不少,顯是心情激蕩。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比不上趙王在軍中的威望,登基之後他急於穩定軍心,便征伐東倭,豈知那時我帝朝軍心不穩,東倭又有了喘息之機,兩萬大軍豈能征服東倭,最終白白犧牲。嗣後帝國休養生息十年,他再派大軍,卻不知這時海外秦族早就重新掌控了東倭,在我大軍之後早埋伏了一隻強大的艦隊,乘勢擊之,與東倭人兩麵夾擊登陸大軍,突襲之下豈能不慘敗。項明那廝豈能令慘敗的事情算到他決策失誤的頭上,以颶風作為全軍覆沒的借口,倒也是合情合理。”老人將手中的酒爵啪的一聲摔在了台上,酒液又是晃蕩出了不少來,他的臉上滿是嘲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