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這剛剛來的小子和魏亭兩個人之間絕對有陰謀。
這是李世友等張軒鬆一派的人在聽到項寧的話語之後的第一反應。張軒鬆托病不在,萬貴中了毒被帶走,驢臉漢子李世友便成這一行人的臨時頭目。此人心思縝密,頭腦靈活,此刻他嗅覺異常靈敏的鼻子已經聞出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李世友看看一臉淡然的魏亭,再看看對麵神色肅然等待著魏亭答案的年輕指揮使,可從他們的臉上李世友一點兒破綻都未曾看出來,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眼神交流都未曾有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上任的上司在向衙門內的前輩正常進行人事交流。
但項寧先是故意弄殘了萬貴,使得萬貴在一年半載之內根本無法掌控錦衣衛的洛陽鎮撫司,跟著就立刻提出找人暫代萬貴的鎮撫使一職,若說這其中沒有魏亭和這年輕人的謀劃,官場爭鬥閱曆頗深的李世友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就算萬貴的慘狀是項寧在許多個巧合之下的無心之失,就算項寧提出找人暫代洛陽鎮撫使之職是出於他那剛剛開始履行的錦衣衛指揮使的正常職責和公心,但李世友等人卻知道,一旦讓魏亭安排的人上任了,那這“暫代”兩個字有沒有都是一樣的。因為他們知道魏亭這人這些年行事為人雖然低調,處處忍讓著他們這一派的步步緊逼,但他這人卻絕對不容小覷,隻要給他抓住機會,那他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必然達到目的才會罷休,洛陽鎮撫使一職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張派要想奪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李世友一行都必須阻止項寧和魏亭兩人敲定這項決定。
魏亭還在沉默著,似乎是在考慮著能夠暫代洛陽鎮撫使的人選。但李世友等張派的人卻如何能夠令他搶先開口,“寧郡王初任指揮使之職,想必還不知道錦衣衛的規矩吧!一向以來,我們錦衣衛各地的鎮撫司、諸衛所,若是其統領因為某些方麵的原因暫時無法統轄鎮撫司、衛所的部屬,那麼就由副手暫代其職位統轄部屬,若是副手不稱職,才由其上的僉事、同知和指揮使五人共同商討,定下人選奏報陛下,再有陛下決定代替人選才是。如今寧郡王不經過我們幾人內部的商量,想要直接奏報洛陽鎮撫使之位的人選,是否有些欠妥呢?更何況洛陽乃是神都,其一鎮的鎮撫使豈能輕易就令一些不熟知情況的人去統領呢,以老夫所見,不如令李世友暫代鎮撫使一職也就是了,待萬貴痊愈歸來,自然再由他來統領洛陽鎮撫司。”
說話之人老氣橫秋,完全是以指導後輩的語氣在表達著自己的態度,目空一切的眼神中充滿了傲慢與自負。
項寧轉目看去,卻是一個六旬餘須發皆白的幹瘦老者,這人兩頰幹癟,眼神陰鷙,白眉倒立,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那種慈眉善目的猶如鄰家爺爺般的老頭,而絕對是歸屬於陰險毒辣的一類。
在來之前,實際上項寧上任之前早有準備,此刻將麵前這老者的長相之類與心中的資料對號入座之後,便知此老便是目前官居正四品錦衣衛指揮僉事的錢世梅。此老在錦衣衛內的資格非常的老,輩分更是非常高,即便是已故的指揮使都得叫他一聲前輩師叔,不過他因平日為人比較陰鷙,在錦衣衛這樣一個強調合作的密探機構之內人緣卻非常不好,再加上又被前兩任的指揮使親口評論為心術不正,所以一直以來都得不到重用。
直到已故指揮使死去之後,錦衣衛內鬥日烈,而錢世梅則抓住機會,選擇與張軒鬆暗中合作,打擊了不少當時的一方大員,在大清洗時期更是辣手誅殺了不少昔日的同僚,也由此坐到了四品大員的高位。正因如此,錢世梅也被許多錦衣衛的原班人馬視為一頭養不熟的白眼餓狼,卑鄙無恥的叛徒,許多人在明裏暗裏都極為不齒其行為。
也不知該說此人是臉皮厚,還是心胸寬闊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總之錢世梅雖然人緣聲望都是極差,受萬千中高底層的錦衣衛士鄙視和仇恨,但偏偏此人仗著自己現今的高位和老資格,常常在魏亭等人麵前倚老賣老,以自己的老資格來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