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夢已極少使用槍。
事實上,他甚至連刀都極少摸。
但這些並不阻止他成為一個超級殺手,他是業界當之無愧的殺手之王,在他的字典裏沒有“不可能”三個字,偶爾低調是他的風格,極度強悍是他的人生,他的血管裏流動的隻有拉風的血液和勁力十足的殺機,追求至簡但充滿傳奇,血腥狠辣又普通得讓人無法想象。
他可以接下任何任務,不管目標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管目標曾經做過多狠的惡事或者多感人的善事,總之一句話,當他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死了,殺他隻是為了完成某個過程而已,但同時他有一條很特別的禁忌:從來不殺女人,如果有人非要逼著他去殺女人,或者故意使手段讓他破例,那麼,那個幕後人的人生之路也就快要接近尾聲了。
他甚至不願意跟任何女人扯上任何關係,他的一生中,除了呂英已經沒有第二個女人,也不需要第二個女人。
他明明是不需要的,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麼,今天體內好像住進了一個魔鬼,莫名其妙讓他突然感到不自在起來。這種感覺一直弄得他心神不寧,好像纏住了身的鬼魂一般,怎麼驅趕都趕不走,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隻是隱隱感到與女人有關係。
因為隻有女人才會有這種讓他的心神長久不寧的感覺。
一抬眼,他立刻找到了不安的源頭,有一個女人坐在他的家門口。
不,不是女人,隻是一個小女孩。
也不對,比小女孩大一點,皮膚很白,頭發很細很黑,捧著一本書,坐在他的屋前水泥台階上,正專心地讀著。
阿夢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錯了,要不這裏不是他的家,他自己走錯地方了。
他向四周望了一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很顯然沒走錯。
這地方已經遠離了鬧市,在這座看似荒廢的兩層屋的兩邊,全都長著長長的茅草,屋後也全是。屋前則有七級水泥台階,因為年久也裂開了不少縫隙,冒著一些生命力極強的植株,從台階下麵到五十米外的馬路隻有一條小路,同樣生滿了雜草,平時幾乎沒人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裏來,更不用說這樣一個讀書的小女孩了。
他感到太不可思議了,盯著這個小女孩看了好一會兒,看到小女孩仍然神情專注地看著書,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小女孩馬上驚喜地站起來,驚喜的叫道,“媽……”下麵的話沒說完,就將聲音卡在了喉嚨內。
這時阿夢發現,小女孩整個看起來很嬌小,臉也小,但是很白,劉海細細的,眉毛淡淡的,雙眼皮,眼睛有些過度的晃亮,藏著泉水似的東西。
小女孩看到阿夢的時候,也跟阿夢看到她一樣驚訝,這些全都寫在臉上,她驚訝地問,“叔叔,你找誰呀?”
阿夢最不安的就是遇上女人,這個小女孩雖然小,但也是女人,同樣讓他心神不寧,他堅信女人是禍水,不論大女人還是小女人,隻要是女人就是禍,呂英是唯一的例外。
他從來不殺女人,隻因為是女人將他生來這個世間的,沒有女人就沒有他,而且每個人都來自娘胎,覺得殺女人有違天德,會遭天打雷劈,沒有好下場,舍此根本沒有其他的理由支撐。不過話又說回來,幹他這種活的,誰也沒怎麼想過會有好下場,要不然,呂英那麼好的女人,又怎麼會……
他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小女人,想將她趕開,趕得遠遠的,可這時後麵又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就在他自己身後,同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過問話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小女孩,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問小女孩,“他是誰呀?”聲音極不友好,充滿警惕。
阿夢差點兒跳起來。
他驚訝地回過頭,又一個女人出現了。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寫滿了風霜和被某種疾苦折磨留下的痕跡,有些虛腫,雙眼發泡,眼簾裏布滿著紅絲,不過身材還算嬌小好看。
阿夢馬上得出結論,她是從馬路走過來的,手上拎著的那兩個包絕對沒有二十斤,卻讓她氣喘得不行,她的肺肯定有毛病。
女人也在看他,警惕地問,“你找誰?”
阿夢猛地驚醒,立刻在心裏拚命地罵起來。
罵誰呀,罵他自己!
就這樣一個女人,跟殺手邊都沾不上,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身後都不知道,如果對方同樣是殺手,而且來殺他的,他有九條命都死得差不多了,由此可見女人確實是禍水,隻要扯上女人就會出事,最好遠遠地避開。
想當初為什麼選擇將這裏作為自己的住所,不就是為了避開別人的耳目,說明白點主要是為了避開那些讓他心神不寧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