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撐著地麵,克裏格一個側翻之後從地上爬了起來,仍舊笑著看向阿裏克——隻那麼一瞬間,一絲疑惑從克裏格的眼裏閃過——然而這疑惑仍舊被阿裏克牢牢的抓住了。那疑惑就是在說,已經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你怎麼還不上套?
阿裏克搖了搖頭。他想不出,一個已經撲倒在地的人,會留有什麼樣的殺手,可以在自己居高臨下的一擊之下保住性命並發動反擊威脅到自己。然而,多年廝殺所積累下的直覺多次救了他的命,而這一次來自直覺的警告格外嚴重——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剛才自己真的邁出了那一步,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這麼想著,阿裏克便抬起了劍,將左手也握到了劍柄上。
這個動作再次讓觀眾們驚訝起來。在經過之前克裏格那愚蠢的一摔之後,所有的觀眾對克裏格的戰鬥力都不抱什麼希望了,然而阿裏克竟做出了鄭重對待的表示……
這是第三個令阿裏克雙手握劍的鬥士。前兩個,一個給阿裏克連人帶盾帶劍砍作兩片,另一個給阿裏克的野蠻衝撞撞到柵欄上釘死了,這一個,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死法——這麼想著,觀眾們就又期待起來了。
看到對方雙手握劍,克裏格便可以想到接下來的攻擊速度和力量都會提升很多。然而他隻是笑了一下——經過前兩次試探,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的反應還是比自己慢了半拍——在同等實力的比鬥中,這已經足夠決定勝負了。
猛的向前跨出一大步,克裏格大喝一聲雙手握住馬刀高高揚起用力對準阿裏克的腦袋劈了下去——這一刀使他周身全無防禦,他卻算準了阿裏克不會攻擊——若攻過來,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麵,他們隻是比鬥,雖說可以要了對手的命,卻並沒必要真的豁出自己的性命。
阿裏克皺了下眉,之後冷哼一聲,雙手揮劍上揚。
眼見這一刀一劍便要在空中以中段相擊的時候,克裏格下劈動作不變,腳下卻突然退了一步——這一下,原本中段相擊,就變成了劍尖對刀尖……
伴著一聲脆響和隨即的嗡鳴,一個閃亮的小點飛旋著直上高空。克裏格迅速的收回刀,便伸出左手在刀口上撫摸起來。和阿裏克對戰時,他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刀——雖然布羅克大叔的手藝是值得信賴的,他仍舊不想拿自己的愛刀去做賭博來證明這一點。
“你有口好刀。”看到克裏格在試過刀口後,露出的不是心疼而是放心的表情,阿裏克就知道,對方的刀在斬斷了自己的劍尖後,非但沒有崩壞,怕是連點缺口都沒有。此時他用的劍雖不是他最愛的那柄,卻也是軍匠打造的上品,卻這麼輕容易的被斬了,足以說明對方武器的品質。
聽到這樣的讚揚,克裏格就笑了一下:“嘿,好刀手,自然有好刀。”
阿裏克便皺了下眉:“我還沒有呢。”
“你想要?”從小便在桑格爾大草原上長大,克裏格隻知道布羅克人是大草原上最好的鐵匠,卻完全不知道到底好到了什麼程度,此時聽阿裏克一說,也不怎麼在意,“有機會我央人給你打一柄。”
然而,這句話卻使阿裏克的眼眯了起來。北陸人淡淡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沒機會的。”
說完,阿裏克便猛的跨步,大劍自右下至左上斜挑起來。
克裏格眯了下眼,迅速的向右跨了一步閃開這一擊。隨即,他就後悔了……
似乎是動了真怒,阿裏克的動作竟比之前又快了許多。當克裏格右閃躲開第一擊的時候,阿裏克已經毫不停留的轉劍下劈……
伴隨著阿裏克的一次又一次攻擊,場外的觀眾再次興奮起來。距離上一次阿裏克全力進攻並最後將對手砍成八塊,已經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了——這樣,一陣又一陣的聲浪便掀了起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克裏格不住的後退、閃避、翻滾,一次次的被逼到場邊又一次次的脫出控製,心裏也越發急躁起來——開始的時候,他本來打算先純靠躲閃消耗下阿裏克的體力,畢竟對方的武器比自己的沉重得多,又強行加快了進攻的速度,必撐不了多久。然而克裏格沒想到的是,對方竟全不知疲累似的一直快攻著,而此時又給對方打順了手,來不及調整姿勢,莫說反擊,便是格擋怕都困難,隻能不住閃避,若是一個不小心,這條命怕是就交代了。
克裏格心裏急躁的時候,阿裏克也是暗暗心驚。盡管場外那些諾裏克人不住的為自己呐喊助威,阿裏克卻是有苦自知。象他這樣加快了速度一陣搶攻,對體力消耗卻是極大。原本,以他的習慣,每日裏一早一晚都要穿了兩倍重的鱗甲,帶了同等規格的頭盔、盾牌、短斧和大劍,繞著雇傭軍營跑上一圈,體力早是軍中之冠。然而對麵這個年輕人的體力比起他竟絲毫不差,甚至還隱隱有勝出的意思——在這樣連續不斷的強攻之下,阿裏克已經開始出汗了,而對手卻沉穩依舊,絲毫不見疲憊的意思。
終於,阿裏克停下了攻擊,慢慢的後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呼了出來——連續攻擊了這麼久,仍舊沒有效果,他如果再這麼強攻下去,到最後體力耗盡,便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