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弟兄的腿有問題,你的腦袋便有危險了。”看到那小個子來,阿裏克卻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站到了一邊。
小個子看了眼阿裏克,轉身又仔細的查看起克裏格的傷腿來。在用手指將克裏格擺弄得又渾身顫抖起來之後,小個子終於也露出了放鬆的表情,打開自己提的木箱取出個瓷罐便開始調藥膏,嘴上卻不滿的嘟噥:“這我可不保——若是他這幾天安穩歇著,到不怕;若是和你一般折騰,這可保不了。”
阿裏克也不回答,隻劈手奪了旁邊一人的酒袋丟給克裏格:“喝點——之前硬挺,卻是有教訓的?”
聽到這問話,北陸人便紛紛到旁邊坐等下文。而克裏格卻慘笑起來。
大口灌了烈酒,雛鷹首領任由小個子大夫在他腿上擺弄,長出了口氣:“桑格爾人的教訓,是拿命換的。”
聽了這話,之前發話的北陸人頭領就皺了下眉。而阿裏克卻興致勃勃的又搶了袋酒,熟絡的在克裏格身邊坐了:“說說。”
“若論孤獵,阿比叔是部裏最好的獵手。我那是小,不知道孤獵可怕,便央了他帶我同去。”說著,克裏格抽了下鼻子,又狠狠的灌了幾口酒,才直勾勾的盯著天,繼續慢慢的說了下去,“可巧便遇了條瘸腿的孤狼。”
“嘿,不過是條狼。”聽到這話,原本以為會有什麼好故事的北陸人便滿不在乎的笑了出來——畢竟,這娃娃年紀也不大,怕是沒多大經曆。
克裏格瞟了說話的一眼,淡淡一笑,也不生氣:“草原上的狼,皆是成群的。若是孤狼,莫說黃羊野鹿,便是狐狸野兔,也難得到口。若不是夠狠厲夠油滑,便連一冬也活不過。”
“阿比叔和那狼鬥,”說著,克裏格抬起右手指了下左肩到脖子中間的位置,“給那狼以瘸腿誘得露了破綻,這裏便挨了一口——若不是收刀快,斬了那狼一隻腳爪,便命也沒了。可笑我自詡是個天生的戰士,卻一刀的忙都幫不上。”
說著,克裏格便又狠狠的幾口將袋裏的酒喝幹,便將酒袋丟到一旁:“那狼給斬了腳爪,便號著跑掉了。阿比叔隻提了刀站定,卻不包傷口。我卻不省事,非要按了他坐下包紮傷口——誰想那狼又回來了——到底阿比叔拿左手換了我一命。若非失了左手,後來圍獵時他也不至送了性命。”
這下,北陸人便唏噓起來。阿裏克也毫不停留的又遞上了酒袋。克裏格又吸了下鼻子,眨眨眼,就笑了起來:“你這人,到望我腿上摸些爛泥,卻比刀割還疼。”
“什麼爛泥!這可是秘藥!隻有我們這一族才知道的秘藥——塗了這藥,你不能走動。過上十五天,腿就沒事了。”小個子說著,給克裏格纏繃帶的時候就用上了勁,頓時讓克裏格再呲牙咧嘴起來。
“不如就在這裏歇了,等傷好了再走?”
看著北陸人首領,克裏格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邀請:“還有些弟兄等著我回去。”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說著,阿裏克又站了起來。
“驛館。”
聽到這個簡單的詞,北陸人首領的神色變得奇怪了起來。沉默了片刻後,大個子擺了下手:“我也不瞞你——我是哈康。我就阿裏克這一個兒子——你救了他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若我沒甚動作,叫人笑話我們不明恩仇;若是拿錢幣報還,既低了你的身價,又枉費阿裏克叫你一聲弟兄。你既來這邊,必是有事——你隻管說,我哈康這張老臉,還是值得幾分價錢的。”
克裏格皺了下眉——他可沒想過,自己不過隨便走走,被人騙去和人比鬥,便能遇到北陸雇傭兵首領的獨子。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想對哈康說“我想要特拉波要塞”的話,但隨即桑格爾雛鷹就笑了起來——若拿錢幣報還,自是低了他的身價;若是就此提了條件,難道便不跌身價?而且,雖然哈康可能帶了幾千老戰士,在新諾裏克城身份不低,但一座要塞的事情,怕是也說不上什麼話。
“嘿,既蒙阿裏克叫我聲弟兄,提報還便外道了。我來這邊,原本也沒甚事,若有時,我卻不需客氣。”拿定主意,克裏格便笑了出來。
再次看了眼克裏格,哈康便點了下頭:“也成。阿裏克,你帶二十人,送他回去。以後咱們的人出門,總的全副武裝,少了十人不能成行;飲食也自小心著點,免得給人得了逞。”說完,哈康再次看向克裏格,“既你不開口,我也不問。但終歸阿裏克有你這麼個弟兄——若你有事時,便屠了這城,我也給你討個說法。”
這下,北陸人便再次喧囂起來——這種說法,對於一個“雇傭兵”而言,委實過分了些。
然而,克裏格卻再次驚訝起來。北海人常說北陸人陰險,今日一見卻也是熱心腸的好漢子。且不論若真有了事,哈康是否屠得了新諾裏克城幾十萬人,便這句狠話,就不是克裏格敢說出口的。而象哈康這般地位的人,話一出口,若不應諾,那是不成的……
安排妥當後,阿裏克便帶了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北陸人,一路護送克裏格回了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