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可能是名神隱者。”
這話一出口,不止提克裏斯目瞪口呆,就連奧路斯元老也發出了“嘶”的吸氣聲。
神隱者,是那些皇帝密使的別稱。這些人即是使者,又是戰士,更是間諜,和殺手。和軍情處那些間諜不同,這些神隱者從那些最古老最高貴的家族子嗣中選出,在證明了自己在政治上的絕對忠誠後才會得到正式任命。這些人經過良好的語言和禮儀教育,能夠嫻熟的運用各種外交辭令,足以擔任帝國使官的職位。而通過嚴格訓練而磨練出的高超戰技則使他們往往能夠以一敵十,在必要時刻可以擔負起刺殺重要目標的任務。最使人感到威脅的地方在於,這些人雖然原則上從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他們的行動,往往代表著皇帝的意願。
“讓一名神隱者來做軍法官,這到是個不錯的保障措施。我們畢竟不能指望皇帝完全信任我們——不過這到也沒什麼,隻要讓我們的人小心一些,讓他沒理由對付我們就可以了。”這麼說著,凱路斯元老也禁不住歎了口氣,“從百人長的安排上看,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的畢業生占了三分之一,守備隊的軍官占了三分之一,騎士們占了三分之一,到底還是咱們更占優勢些。”
“可五個聯隊長裏,有三個是皇帝的人。”提克裏斯禁不住反駁起來,“如果要論軍功的話,終歸是他更占便宜。”
“這也沒辦法。你的騎兵聯隊,你帶好了——如果是攻打特拉波要塞,沒騎兵什麼事。但是一旦奪回特拉波要塞,皇帝勢必派你們進入默爾菲平原支援格羅格人——到時候,你如果還把握不住機會,就不用回來見我了。”奧路斯元老說著,又覺得自己似乎對小兒子太嚴苛了些,又補充道:“你二哥過幾天也要回來了——我會讓他跟你一起去。遇事多聽聽你二哥的意思。他去主要是和格羅格人聯絡聯絡。”
“二哥要回來了?”聽到這句話,提克裏斯終於露出了高興的表情:“那就是說,西邊那些野蠻人的雇傭軍也會回來了?要不咱們就……”
“夠了!”奧路斯元老懊惱的打斷了小兒子的話——他幾乎可以想到,這個不爭氣的小兒子肯定又在想著借助西方蠻人的力量奪取皇位的事情了……
“對了,那個叫克裏格的桑格爾人——之前從德裏福斯那裏帶走莫菲亞的就是他。聽說他已經說服了北海人和特羅布人跟從他。前幾天聽說他還救了哈康的兒子——現在北陸人也和他交好——咱們要不要看看他怎麼樣?”
“嘿,那個克裏格?”一聽到這個名字,提克裏斯再次興奮起來,“前幾天我一個朋友還和我提起過他——說是能和阿裏克打成平手——有機會我也要見識見識。”
見識?奧路斯元老深吸一口氣,將抓起銀盤狠狠的給自己的小兒子腦袋上來一下的年頭壓了下去——提克裏斯是自己的小兒子,在競技場上沒少得到別人的照顧,卻自以為是諾裏克人年輕一代的第一劍手,但若論真本事,比阿裏克差得遠了。而那個克裏格能在競技場上和阿裏克打成平手,自然不會是靠阿裏克有意放水:“你別去碰他。他有大用。”
說完,奧路斯怕他的老朋友誤解似的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先和他聯絡一下看看再說。”
新諾裏克城以西百裏外,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巨蛇般順著帝國大路緩慢而蜿蜒的朝著新諾裏克城的方向行進。這支足有兩萬多人的大隊行進時揚起巨大而可怕的喧囂聲,竟連路旁山崖上有一隊騎士正在觀察他們也沒發覺。
這隊騎士一共三十三人。在後麵的三十名騎士都騎著披皮甲的高頭大馬,披著帶罩袍的鱗甲,戴著堅硬厚實、隻露出眼睛的鋼盔。在這些騎士的鳶盾上,無一例外的繪著噴火巨龍的圖案。而他們右手握持的騎槍上,則掛著有帝國雙頭鷹紋章的三角旗。與其它騎士不同的是,為首的一名身後所披的披風,並不是鮮豔的大紅色,而是更莊重的紫色。他身後的那位則不著甲,隻穿著一件長袍,頭上戴的也不是頭盔,而是一頂鑲了寶石的金冠。更往後的一位,則披了件黑色帶兜帽的罩袍,整個人都藏在罩袍之下,看不清楚。
“這就是你所說的大軍?”看著山崖下那支隊伍,巴西爾二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一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天。
“這……”旁邊那名戴金冠的,卻是普羅布之下的又一名主教——給皇帝問到這個問題,主教便訕訕的遲疑起來,“您是知道的,我們去了,和他們的主教說了這事。結果他們就直接召集了信徒參戰——這些人不是雇傭兵,而是誌願者……”
聽到這話,巴西爾二世便歎了口氣,又將目光投向了山崖下的“大軍”。
在這支隊伍的最前列,一名全副武裝,且在頭盔上頂了金冠的騎士正在幾十名同樣全副武裝的扈從的衛護下帶隊前進——他的騎手打兩麵旗,一麵是代表了他信眾身份的真主聖旗,另一麵則是代表著他出身家族的雙劍族旗。
再往後,則是一輛巨大的木頭車。車上一個古諾裏克帝國用來釘死犯人的十字架上,鋪了麵染血的真主聖旗——按照西邊那些信眾的說法,這便是人子殉難的那個十字架和曾包裹他屍體的聖布所製的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