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格的考慮,不過是擔心保加爾人一上來便全麵潰敗導致戰局失控而已,卻沒有想到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預備隊都是極重要的部隊,而因了這個安排,便讓保加爾人對他格外感激起來。
然而,克裏格那用拋石塔消耗敵人的策略則讓所有人都不屑起來——拋石塔射程遠、威力大,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拋石塔的射程極難掌握,每次裝填又慢,即便是發火藥桶,也隻能用於攻擊定點的目標,想靠這個來殺傷敵人,根本就不可能。
而另外一方麵,相對於克裏格的謹慎保守,支撐右翼的聖戰軍團就要豪邁和自信得多——負責總指揮的大主教當場賜福了護教騎士團的總團長,命令他集合所有的騎士“以上主的名義”在戰爭開始的時候便集中突擊,將所有膽敢擋在前路上的異教徒全部踏為齏粉。
而為了避免“諾裏克教友”的側翼遭到襲擊而“產生不必要的損失”,大主教決定將全部的步兵留在側翼結陣守護“真十字架”,而五千沃倫十字弓手也被留在了一起。
這個豪邁的戰術幾乎是當眾打了諾裏克皇帝一記耳光——除了仍舊一臉茫然的克裏格外,那些諾裏克軍人的臉色便都難看了起來。然而諾裏克皇帝卻仍舊一臉的鎮定自若。
相比於兩翼截然不同的戰術,諾裏克皇帝所親自執掌的中路軍則采取了諾裏克人最傳統的戰術——以步兵在正麵集結成槍陣抵擋敵人的進攻,以劍兵守住兩翼,用投射兵種削弱敵人,而騎兵則在後方作為預備隊伺機行動。
如果說皇帝對這種作戰方式做了什麼調整,那就是命令諾裏克士兵在槍陣第一線前挖掘一道壕溝,並將土壘到壕溝後麵——這種做法能夠極大的延緩敵人衝上來的速度,並進而方便諾裏克人的戰鬥——在認真的思考後,克裏格便決定讓克裏曼軍團也效仿這種做法。
在這些基本的作戰計劃被製訂下來之後,皇帝便開始頭疼起後繼的戰鬥計劃來。
原本,諾裏克的傳統戰法便是在給敵人足夠的消耗之後以預備隊發動強有力的反擊。然而現在,他的左翼的克裏格所統帥的三個軍團裏,克裏曼軍團和保加爾軍團都是純步兵軍團,特羅布軍團也隻有區區四千名輕甲快馬的標槍騎兵,根本不可能發動反擊。而他的右翼,那些由西部教國所統帥的聖戰大軍,雖然能拉出數千名披掛完備的重裝槍騎兵,卻被計劃用在第一波的衝鋒上,等到能夠反擊的時候顯然也不會剩下多少騎兵。這樣,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便是諾裏克人自己的騎兵部隊——中央的四個軍團加上他的禁衛軍團,也不過六千多名騎兵而已——這樣的力量,除非是打在最關鍵的點上,否則麵對數十萬大軍,是完全沒有效果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並沒有別的辦法。盡管諾裏克人並非沒有足夠數量的騎兵部隊,但所有那些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騎兵都是帝國最寶貴的財富,往往來自帝國最可靠的騎士階層,若是流血過多便難免威脅到帝國的根基。而對於帝國來說,最危險的敵人並非迪德人,一次麵對數十上百萬大軍的進攻也並非第一次——大量騎士階層的青年戰死也是有先例的,而那一次幾乎放盡帝國新鮮血液的內戰便直接導致帝國在隨後的年代裏陸續丟掉了半數疆土——巴西爾二世絕對不會冒險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在古早的時候,龐大的帝國由以下幾個階層組成——為數眾多但地位低下形同牲畜的各族奴隸、獲得了被承認為“人”的權利並因而可以擁有自己財產的自由民、完全享有帝國律法所規定的各項權利的帝國公民、完成了兵役因而在公民之上得到帝國冊封的騎士、來自古老家族因而一出生便能受到更好教育因而往往身居要職的貴族。
其中,奴隸不過是帝國的消耗品而已,和牛羊之類的牲畜並無差別;自由民因為人數眾多而且迫切期望能夠成為公民而往往格外上進,成為帝國最努力的一群;公民們因了自己的身份而格外自尊的驕傲,也成為帝國之所以是帝國的原因;騎士則因了他們所具備的財產和戰鬥技藝而成為帝國武力的核心;而憑借他們所受到的良好教育和他們所掌握的巨額財富,貴族們則不止掌握著帝國前進的方向,更為帝國的建設作出了最大的貢獻。
然而隨著那次大分裂,帝國不止失去了半數疆域,更失去了大量奴隸的供應地,而社會各階層也隨之改變。
最顯著的一條便是由於奴隸數量大幅度減少造成自由民在帝國內所占的份量越發重要——原本很多由奴隸來負責的職位現在皆由自由民來承擔,這使得自由民獲得帝國公民資格的方式更多了,也使得越來越多的異族漸漸成為了諾裏克人。
這一條如果隻是對帝國民生產生影響,那麼騎士階層的削弱則徹底的改變了帝國軍隊的結構——在大內戰之前,一名執政官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很容易的招募一整個全部由帝國騎士組成的軍團——這樣一支所有士兵都有十年以上服役經曆的老兵軍團的戰鬥力可想而知。而現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恢複,皇帝仍舊不敢冒險將一支超過千人的騎士聯隊輕易投入戰鬥,他更願意讓這些老兵去訓練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