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輕的將皇帝的信箋丟入火盆後,提圖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苦惱的揉起自己的額角來。
盡管皇帝對他的稱讚使他感到無比榮耀,但肩負的重擔卻使提圖斯越發憂慮起來。
在信中,無論是對他派遣眼線監視克裏格以確保帝國對東部軍區的控製的行動,還是對他收編騎士團以為帝國教會為指導的帝國合法武裝力量的舉措,皇帝均給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讚揚。
而在肯定他行動的同時,皇帝也表現出了對他的能力和忠誠的完全信任——與前麵的讚揚相比,這種信任才是使中年軍人幾乎熱淚盈眶的根源。
然而真正使提圖斯憂慮的,正是皇帝在信中所指出的東部軍區的危機所在。盡管作為克裏格朋友、老師和副手的提圖斯已經成為了隱修會的領袖,但這個隱患並未解決——西部教國那極端教義所教導出來的信徒們,對於異教信仰都有著毫不掩飾的仇恨;作為異教徒的克裏格,偏偏是個完全不懂得隱忍和退讓的愣頭青,這兩者之間的矛盾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毫無疑問的將造成一場大災難。
這個災難的解決方式,無非就是通過帝國教會正統、寬容和溫和的教義的教導,使那些騎士們也變得寬容和溫和,進而能夠容忍異教徒的存在;或者嚐試著用教義感化克裏格,使之皈依成為教徒——但無論哪一種,象要做到都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輕輕的抓起鵝毛筆,提圖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將鵝毛筆丟回原地。
“我將象一麵最堅固的盾牌一樣擋在兩者之間,不讓任何一方不公正的壓倒另一方。”這是諾裏克帝國還是諾裏克共和國的年代,偉大的改革家,執政官馬卡利烏斯所說的話。在想要提筆給皇帝筆下寫回信的時候,提圖斯所想到的第一句就是這一句。然而幾乎是立即,提圖斯就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誠然,這是一句標準的諾裏克人式的宣告,但對解決他目前的處境沒有絲毫的幫助。
事實上,就在皇帝的信箋到來之前,提圖斯正在翻閱來自特拉波要塞的眼線的彙報——再一次的,克裏格以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個無愧於“蠻人”稱呼的蠻子。
盡管提圖斯和克裏格共事的時候不遺餘力的試圖將“諾裏克人式的”行事方式灌輸給克裏格,但事實證明,也許在“禮儀”方麵提圖斯有所成就,但在行事方麵他卻完完全全的失敗了。
克裏格的肆無忌憚和毫不掩飾甚至讓提圖斯懷疑自己在特拉波要塞安插眼線的舉動是否值得——反正他的行為早晚會有各種途徑傳到自己這裏來。
就在不久前,克裏格在帝國艦隊的追擊下保住了一艘走私船——如果帝國艦隊的指揮官對於這艘走私船的真正身份的判斷無誤,那麼這條船上的所有人將麵臨超過一百條走私指控和超過三十條逃離帝國海軍檢查的指控。
毫無疑問的這些指控都會成立,而到頭來這艘走私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被釘上十字架——但是克裏格卻毫不遲疑的從帝國海軍手裏把這條船和這條船上的所有人都保了下來——可以想象,這一舉動將不止交惡於帝國海軍,更會被元老院視為對帝國法律的挑戰。
但這隻是克裏格挑戰帝國威嚴的開始。
為了報答西部教國及周邊國家在對抗迪德人的戰鬥中所提供的幫助,在西部教國的使節到達新諾裏克城並通報了北海人的惡行之後,隻用了三天,元老院和公民大會就通過了對北海人宣戰的提案。
盡管根據提案對北海人攻擊的艦隊將會在“徹底剿滅了諾莫軍區沿海肆虐的海盜”之後才會被派遣,但無論如何在名義上北海人已經成為了帝國的敵人。
然而作為帝國東部軍區的克裏格卻公然在他的軍營裏收治了數十名北海人——據信這些北海人是在教國護教騎士團和哈康的“賣命團”聯合圍剿下的漏網之魚——在克裏格的軍營裏,這些人得到了最好的救治,每天享用著克裏格提供的酒肉,隻等傷愈就會回到北海參加對“諾裏克帝國寶貴盟友”的戰爭。
這種毫無疑問的通敵資敵的行為,如果是在新諾裏克城內被發現,抄家滅族並不算是太重的懲罰。而即便是克裏格這種地方大員,如果提圖斯讓人在幾星期後將他的腦袋裝在錦盒裏送到皇帝的麵前,皇帝也不會表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