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按照諾裏克人的標準,克裏格和他的夫人在港口上並沒有等多久,但對於桑格爾人來說,這種等待顯然漫長而無趣。
就在克裏格即將失去耐心並宣布這種等待完全不必要的時候,港口燈塔上的哨兵發現了目標並打起了旗語。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哨兵毫不遲疑的吹響了嘹亮的銀號,在代表要塞歡迎來賓的同時,也向港口裏的人們通告貴賓的到來。
在確認了燈塔上的信號之後,剛才還因為等待和曝曬而顯得沒精打采的樂師們頓時便如同換了個人似得,賣力的吹吹打打起來。
感到艾琳娜挽住自己臂彎的手輕輕收緊,克裏格便轉頭看向自己的夫人——這個嬌小但幹練的諾裏克婦人此時正在以緊張和哀求的目光看著他——看到艾琳娜這種表情,桑格爾人便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對著自己的夫人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
在因為站得筆挺而且按照古諾裏克人傳統方式披著代表身份地位的鮮紅的“托伽”,克裏格本人也顯得格外的莊嚴。而作為他的夫人,艾琳娜則選擇了一身素白的長裙——考慮到在到此的客人中有她的母親,這種在迎送親人時穿的服裝即謙恭,又親切。
不多時,巨大的五層槳船便緩緩的開進了港口。
作為諾裏克帝國最東端的軍港,即便容納了十五條五層槳船也絲毫沒有顯得擁擠,反而終於有了些繁華的樣子。看到大船依次進港,樂師們也越發賣力起來,而港口的守備兵們也一個個的精神抖擻挺直腰板,顯露出格外的氣派勁來。
當第一艘槳船終於在碼頭上停穩後下錨後,伴隨著水手們整齊的號子聲和絞盤吱吱嘎嘎的聲音,一條寬厚而結實的木板便緩緩的降了下來,從船舷上一直搭到碼頭上。
這就是所謂的“烏鴉吊”,原本是用於讓不擅船戰的諾裏克水兵們能夠迅速登上敵艦展開肉搏奪船的軍用設施,在戰艦退役並被改造成商船後,卻成了方便人員上下貨物搬運的便捷通道。而原本在木板底下用於鉤住敵船的尖釘鐵鉤,也被去掉,換成了用於緩衝和減輕撞擊的棉墊。
這樣的踏板被放下後,便有水手迅速的從踏板上跑下,並一路展開了昂貴的絨毯。
在毯子鋪好後,在一群侍女的簇擁下,克裏格和艾琳娜所等待的夫人們便出現在通道邊。
走在最前麵的,是三名女性。
和艾琳娜一樣,前來探望女兒女婿的莫菲婭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裙,正一邊微笑著看向克裏格這邊,一邊和她身邊的那位長者說著什麼。
而走在最中間,帶著慈祥的微笑和莫菲婭交談的,是位身著深紫色長袍的老婦人。這位長者並不佩戴任何首飾,穿的長袍也是諾裏克人最傳統的樣式——若非諾裏克帝國的“反奢侈法”中對婦人的著裝顏色也有著嚴格的規定,若非這位老婦人的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優雅高貴、鎮定自若的氣息,到真會有人將她當作個微不足道的普通農婦——然而這一位,就是阿格列庇娜,禁軍步兵司令卡利古拉的夫人。即便不考慮她丈夫的身份,僅僅是以她高貴的出身、卓越的名聲和豐厚的家財,也足以使她在帝國貴族中廣受敬重。
而第三個人,唯一一個有資格和這次觀光團的主人以及夫人中最受敬重的卡利古拉夫人同行的,便是來自聖艾菲隱修會的卡尼拉修女。這位受人敬重的貞女即便在氣候炎熱的夏季仍舊一絲不苟的穿著鑲白邊的黑色教袍,一手籠在袖中,一手托著厚厚的經卷,滿臉鄭重,一副不容輕慢的樣子。
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從船舷經過通道踏上碼頭——在貴婦們踏上碼頭的同時,克裏格便按照艾琳娜的教導,和艾琳娜一起邁著“急切而從容”的步伐迎向貴婦們。
在和婦人們離到隻有兩步之遙的時候,克裏格夫婦便站下來,“謙恭而不失自尊”、“鄭重而親切”的代表特拉波要塞及東部軍區向諸位賓客表達歡迎之意。
用問詢和驚訝的目光看了一眼莫菲婭,卡利古拉夫人便以同樣得體的禮節回應了主人,並對主人的熱情款待表示了感激之情。
接下來,三位婦人便閃到一旁,之後由莫菲婭依次分別向克裏格和艾琳娜介紹來賓。對於艾琳娜而言,這些客人要麼是她的“阿姨”,要麼是她的“姐妹”,到並不算陌生。而對克裏格而言,這些或穿得簡單得體或穿得雍容華貴的諾裏克夫人、小姐們無非都是些沒事做跑出來找樂子的婆娘——如果不是顧及艾琳娜及莫菲婭的顏麵,他才懶得搭理這些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