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臨近冬季,桑格爾人們便開始預備過冬的事情——先前商船隊來的時候,克裏格正好帶了弟兄們去救提圖斯,艾琳娜便照克裏格吩咐的將資金買了大量的幹草、穀物和豆類運到桑格爾大草原上去做過冬之用。而克裏格部這邊,因為是在要塞裏過冬,便不必搬往冬季營地,更無須額外準備過冬的草料和糧食,隻是特別準備了氈房,用於照料帶了崽的母畜。
既然沒了這些瑣碎事情,克裏格便無聊起來,每日裏不是去看新軍訓練,便是去教那些唱詩班的娃娃及三十六部送過來的娃娃騎馬鬥刀。而先前曾經許諾會想辦法給娃娃們找些書籍和教師的卡尼拉修女,也真個帶來了幾名修女、教士,且帶了幾十本書籍。而按照之前卡尼拉修女的許諾,這些修女和教士所教的科目也隻有簡單的文字、曆法、算學、繪圖和軍略,並沒有克裏格認為不實用的法學、修辭學之類科目。
雖然克裏格打從心眼裏覺著這些東西會使娃娃們在刀馬之術上生疏,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本事對娃娃們是大有好處的,便拉了雷娜一起,和修女們坐下來細細討論,最終定了個章程,將娃娃們每日裏該學什麼都一一定了下來。而為了修女和教士們所做的奉獻,克裏格便索性將要塞裏之前已經被廢棄的教堂劃給他們居住。
這種安排對於娃娃們來說,最大的好處便是他們騎馬的時間長了——吃住借在主堡裏;和修女、教士們學習須得去教堂;學習鬥刀要去要塞軍營;和雷娜學習則須先去第二道城牆的城門邊,之後登到山崖頂上——而這來來往往的路程,卻都得娃娃們騎馬來回。
到了即將入冬的時候,便有快船從北邊過來,要克裏格回去草原上參加部族大會。而參加大會的理由,卻是因了克裏格給人告了。
聽了這個口信,不止克裏格和艾琳娜,雷娜也驚愕起來。能夠召集部族大會的事情,往往是涉及諸部族之前,又難得通過私下商量解決的事。然而克裏格這些日子皆在東部軍區行事,和旁的部子並無往來,自然談不上部族之間的事情。且便算是克裏格行事不周,與旁的部子有了糾紛,也大可私下差遣信使商議解決——這樣不聲不響便直接提到了部族大會上,到叫人摸不著頭腦。
疑慮間,克裏格便當了婆娘和薩滿的麵盤問信使。然而信使卻不過是個塔倫特部的牧人,性格沉穩老實,卻並不機靈,對克裏格被告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很多,隻聽說似乎是因為給十幾個部子覺著他處事不公,便提到了部族大會上,而由頭,卻是幹草和穀物。
聽到這個說法,克裏格便越發疑惑了——先前他不在的時候,確實是吩咐艾琳娜準備幹草、穀物和豆子運到北邊去,但那不過是給塔倫特部的而已,且是使牲畜換的,並不牽涉旁的部子,怎談得上處事不公?
然而,聽到使者的話,艾琳娜卻頓時變得委屈和尷尬起來。正帶著疑惑盤問信使的克裏格並未注意到這一點,眼尖的女薩滿卻笑著將信使帶走,同時告訴信使克裏格很快就會回去,隻留下了克裏格和艾琳娜兩人在屋裏。
屋裏沒了旁人,艾琳娜便緊張而羞赧的給克裏格說了起來——將那批糧草送到北方的同時,對人際交往遠比克裏格嫻熟的艾琳娜考慮到日後克裏格可能還會需要他的族人的幫助,就從克裏格的私產裏賣掉了一些牲畜,換了一些糧草,托人分別送給其餘諸部——然而在克裏格回來之後卻全不過問糧草的事,艾琳娜也就一直沒找到機會和克裏格說。
聽了這話,克裏格便笑了起來:“嘿,你這婆娘。”
“誰知道他們收了禮還有那麼多事……”看到克裏格那種滿不在乎的笑,艾琳娜便氣不打一處來,氣鼓鼓的反駁起來。
仍舊滿不在乎的笑著,克裏格對婆娘那鼓不服氣的勁頭越看越喜歡,便不顧對方的抗拒,一把摟進懷裏:“這事不怨你。”
說著,克裏格將仍舊生氣掙紮的婆娘摟得更緊一些:“桑格爾人的規矩,和諾裏克人終究不一樣。咱們不興平白受人禮,也不興隨意給人東西——若是平日裏來了客,或是有了新鄰居,分些吃食用度那是有的;但若是再貴重,便非得有說法不成了。”
“再一個,便是送些賀禮,也有講。”說著,克裏格一邊笑著一邊將手輕輕放到艾琳娜的臉頰上,感受著對方溫潤細膩的皮膚,“部子的親疏、大小,各自該得的都不同——三十六部你皆送了,卻不分親疏,自是有人要怨我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