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石梯的最後一節時,克裏格禁不住歎了口氣。即便是以他的體力,在喝過大量的酒水後一口氣爬上這麼多台階,仍舊有些費勁。更加使他猶豫的是他找雷娜的理由。
照理說,討婆娘這事,本便是桑格爾人自家的事,若是自己有意,家裏的婆娘和對麵的皆不反對,這事便成了。然而一來克裏格自幼便見周圍的族人皆是隻有一個婆娘,想到自己要多討一個便覺著不對勁,二來艾琳娜所提的,除了討婆娘外,更有將買來的卡斯蒂利亞人也並入本部的意思,這事情便不那麼簡單了,克裏格卻非得問過薩滿不可。
長喘了幾口氣平息呼吸後,克裏格便邁步走進雷娜的鷹帳。
就好像已經預料到了克裏格會來,雷娜正一臉笑意的坐在自己的軟塌上看著帳門處,正和克裏格迎了個對臉。
“要不要來點?”看到克裏格進來,女薩滿便一臉笑意的對著他舉起了手裏的酒囊。
輕輕搖了搖頭,克裏格笑了下,沉著臉繞過了火堆:“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來。”
“你討婆娘,自然得有薩滿給你做主,還能為什麼?”笑著聳肩,雷娜坐正了身體,看著克裏格,“不過你也太心急點了吧?”
聽了這話,克裏格便愣住了。和雷娜相處也有幾年了,他卻始終無法適應對方的思路。歎了口氣後,克裏格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
雷娜挑了下眉,露出懷疑的表情:“一個公主,不辱沒你,還想什麼?這事也是你婆娘提出來的。”
克裏格抓了抓頭,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我總覺著不對勁。”
“你該不是怕了吧?”笑著看著克裏格,女薩滿突然笑著說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幹的。
“怕?”聽到這種毫不相幹的說法,克裏格也愣住了,“我怕什麼?”
意味深長的笑著,雷娜將臉直湊到離克裏格很近的地方,將帶著奇異香甜的喘息和輕笑一起噴到桑格爾人的臉上:“該不會是怕討了太多婆娘,吃不消吧?”
這個疑問不止毫無根據,更使克裏格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作為一名桑格爾漢子,被人懷疑不擅狩獵,或者不擅放牧牲畜,都不是什麼大事,但被人懷疑身為漢子最基本的能力,卻是奇恥大辱——後退了半步,克裏格便冷笑起來:“笑話!吃不消?便再來三五個……”
說了一半,克裏格才想起,對麵的薩滿畢竟也是個婆娘,雖然兩人已相處極熟稔,但這種話題畢竟不好深說,於是停住了嘴。
女薩滿笑著坐直身體,聳了下肩:“這不就成了?你沒問題,你婆娘沒問題,那女人也沒問題,你還猶豫什麼?”
“他們給人滅了國,又給賣過這邊——咱們是不是趁人落難的時候欺負人?”皺著眉,克裏格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原本,他不過是想買些人口,建設東部軍區,但現在要討婆娘,便不能不多想一些。
雷娜笑了笑,攤了下手:“咱們買了他們,給他們自由,又給他們做咱們部民受庇護,還要怎樣才算不欺負?”
想了想,皺了皺眉,克裏格也笑了下:“這到也是。可我這部子才不過四千來人,卻一次加進來五千多人……”
“那又怎樣?漢子隻有千把人,剩的全是婆娘——再說,隻要他們肯信鷹神,照咱們桑格爾人的規矩過,早晚仍是咱們桑格爾人。”對於克裏格擔心的問題,女薩滿到是全不在意,“下趟商船來時,便叫大薩滿再派些人手過來便是。”
想到鷹神殿向格羅格王國派遣薩滿傳教的事,克裏格也多少放下心來——那些天主的教士在他做了東部軍區司令之後,也沒少向他傳教,而他雖然對那些說辭全不在意,但多少也聽了一些——若是在平日裏,那些教人向善,指望天主庇護的說辭到也動聽,可眼下無論是桑格爾草原、格羅格王國還是東部軍區,皆是四戰之地,相比之下還是桑格爾人所信奉的鷹神的教條,更能催人上進一些。
“但不知道旁的弟兄怎麼想。”和雷娜說了這些事情後,克裏格便接受了討新婆娘的事,並進而思考起這事本身來,“咱們得先給弟兄們和弟兄們的婆娘們通了氣,還得和那些卡斯蒂利亞人說明白了。”
“這是必然的。”說著,雷娜又笑了起來,“卡斯蒂利亞人那裏,自有那位公主去說明;部子裏,我明天把長老們都叫過來,一起說了,叫長老們去和各自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