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審判官(1 / 2)

在鎖鏈護麵的後麵,是一張刀削斧鑿般的臉孔。然而,對這張雖然充滿威嚴卻因為不常接觸日光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羅密歐卻沒有絲毫印象。

帶著些嘲弄,黑武士首領笑著看著對方:“怎麼樣?現在,我對您說我叫阿塔拉,或者加布亞,或者隨便別的什麼,您要怎麼辦呢?”

這個意外讓羅密歐發了一下呆。但是隨即沃倫人就恢複了鎮定:“在您身上,一定有能夠證明身份東西,對吧?”

點了點頭,黑武士首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時抬起手慢慢的伸進鎖鏈甲裏:“啊,確實如此,你不說,我幾乎忘記了。”

說著,黑武士首領的表情變得嚴肅且嚴厲起來。慢慢的將手中的東西掏出來,鬆手讓鎖鏈自由垂下,讓那個墜子在鎖鏈上輕輕搖晃的同時,黑武士首領眼中的笑意徹底的被一絲藐視一切的非人的情緒所取代,就連他那略嫌沙啞的嗓音也似乎帶上了一絲刀劍摩擦般的鳴響:“現在,你怎麼說?”

那個墜子不過巴掌大,做成十字的形狀。隻不過,和通常的信徒們所佩帶的銀質的,或者是高級教士所佩帶的包金嵌銀綴以珠寶的不同,這個十字架通體以黑鐵製成,並做成鎖鏈纏繞的寶劍的樣式。在劍鍔的地方,一個骨白色的鐵鏈纏繞的骷髏的眼眶中,兩點紅寶石詭異的閃爍著。

艱難的吞了口口水,羅密歐舔了舔嘴唇,從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審判官大人?我原本以為您是一位主教……”

所謂的審判官,是西部教國內的一支獨立機構,也即是宗教審判廳裏的管理者,和高級執行者。這些人不止在教國內部有著卓然的地位,更直接掌管著審判廳的武裝力量,以不擇手段掃清教國的一切阻礙為己任。盡管大多數的民眾對這一機構的血腥和殘酷幾乎毫無所知,身為大商人的羅密歐卻多少知道一點——足以改變他態度的一點。

別的不說,僅僅是之前的卡斯蒂利亞使節所談到的西部諸英雄中,就有兩名是死在了審判廳的手裏。那位“血浴騎士”某次出獵後就再也沒回來,直到出去搜索他的巡邏隊發現他被人捆在大樹上,放幹了最後一滴血。而那位“我們的公牛”則在某個早晨被人發現被擺成人子受難時的姿勢,釘死在自家城堡的大門上。而城堡裏的人,無論男女老幼,也都以相同的姿勢被釘死在牆壁上,一個不留——這位騎士原本是虔敬的天主的信徒,卻因為娶了個異教的女子,並且庇護異教的信徒,便落得如此下場。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些事情出自審判廳之手,但稍有身份的人,自然不難猜到凶手的身份——這也正是羅密歐感到恐懼的原因——如果是為了教國的目的,那麼眼前這位,即便是要把整個埃德拉城裏的上萬男女老幼屠戮一空,也是不會有絲毫遲疑的。

“以為我是一名主教?”羅密歐的話引起了審判官的興趣,然而對方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就如同一副鋼鐵的麵具一般冰冷堅硬,“所以說你已經確定這是聖廳的計劃?”

抓起桌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三次酒,沃倫人抓起杯子卻又放下,之後舔了舔嘴唇,點點頭:“雖然不敢說確定,但差不多。”

“是嗎?”盡管是疑問的話,從審判官的嘴裏說出來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你是依據什麼判斷的呢?又是商人的直覺?”

苦笑了一下,羅密歐歎了口氣,重新抓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這到不是。我們這些商人,不止要麵對風向、海潮、晴雨、風浪,更要麵對形形色色的合作者、競爭者和保護者,如果不能敏銳而準確的判斷各人的利害,早就被吞得連骨頭渣滓也剩不下了。”

停頓了一下,沃倫商人才接著說:“如您所知,在下雖然不是什麼富商,但好歹也是從一個小商行的小老板一點點才有今天,自信對利害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

“是嗎。”審判官不為所動的抬了一下頭,示意對方接著說下去。

“就象我之前所說的那樣,花費五萬金元,卻隻是為了在東部軍區製造一場騷亂,這是無論多麼愚蠢的人都不會做的。所以,我首先可以確定,指使安德魯的人是確實希望埃德拉城從東部軍區分裂出去,至少成為他可以有效控製的地區。”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會希望在這裏控製這麼一塊土地?誰又能在這裏控製這麼一塊土地?”說著,羅密歐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說法,“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是,如果這個計劃失敗了,勢必導致東部軍區的混亂——這樣的損害,誰會認為是能夠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