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月色,劍手小心翼翼的行進著,在悄無聲息的一路小跑中穿過並不寬闊的廣場,徑直達到城堡內堡的大門前。
沒有人!
盡管在行動之前,劍手已經得到消息,會有人調走所有能調走的守衛;盡管在從陰暗的小巷出來前,劍手已經再三向內堡門口打量確認過,但看到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劍手還是忍不住在心底裏唏噓起來。
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們,一旦失勢,立即就會被他們之前所倚靠和信賴的拋棄、出賣。自古以來,莫不如此——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赤裸血腥,又怎麼能怪那些當權者心狠手辣,機關算盡呢?
反過來看看他自己,憑著在死人堆裏磨練出來的技藝,帶了一群同生共死的弟兄,靠著賣命殺人的本事謀生,雖然幹的盡是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但卻終究不必擔心被人背後捅刀子。等幹玩一筆,拿了賞金,自可以帶了弟兄們去找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小妞玩樂,雖然至今也不曾積累一份產業,卻也自在、快活。
輕輕搖了下頭,劍手緩緩的推動大門。沉重的大門伴隨著輕輕的吱呀聲被推開了一條縫,經過特意潤滑的鉸鏈所發出的輕微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裏嚇了劍手一跳。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貼在門上聽著屋裏的動靜,劍手覺得似乎過了整整一百年——盡管大門所發出的聲音極其細微,但是如果被內堡裏的人發覺了,他們今晚的行動可能就要告吹——那意味著,他們會損失數百金元!
在提心吊膽的等了一會之後,劍手才終於安定下來——內堡裏除了隱約的、斷續的呼嚕聲外,似乎並沒有別的聲音——也許,那種細微的摩擦聲,並不足以驚醒裏麵熟睡的人們。
再一次的,劍手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推開了內堡的大門。
第一步,完成!如釋重負的劍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火絨盒,拔開,讓暗紅的火絨在空氣中迅速的舞動了三次。
很快的,一陣細密而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從內堡正門所對的廣場周圍的六條小巷裏,三十幾名和劍手一樣穿著厚底軟靴和藏青色緊身短衫的人迅速的穿過廣場,集合到了洞開的大門前。
內堡大門後,是一道寬闊深邃的走廊。走廊的兩側則依次是仆人們的臥房和一些儲存雜物的房間。而走廊的盡頭,則是通向二層的樓梯。
在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每個木門的兩側,各有一盞油燈。而此時,油燈也早已熄滅,隻留下一條陰暗幽深的長廊,如同擇人而噬的怪獸巨口,靜靜的等待著這些前來行凶的人們。
和那些多次同生共死的弟兄們交換了下眼神後,劍手的首領堅決的點了下頭,之後第一個衝進了廊道裏。
不必多說,早有準備的劍手們迅速前進,並在行進時便分成了兩隊——大約二十幾人悄無聲息的跟著首領迅速跑向走廊盡頭的樓梯,而剩餘的劍手則果斷的貼近牆壁,站到了走廊兩旁的木門旁邊——如果有哪個不幸的仆人突然離開自己的房間想要做點什麼,等待他的將是冰冷無情黑暗無聲的刀鋒。
在首領的帶領下,二十幾名劍手迅速的通過了長廊,站到了樓梯前。
行動之前,劍手們已經從雇主那裏得到了整個內堡的布局圖,並經過了反複確認,對內堡的格局早已爛熟於心——第一層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建築,裏麵所住的人也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人,而從這道樓梯向上,到達第二層,在兩側住的才是他們的目標,而第二層的正對麵則是所謂的議事廳,平時用做大臣們開會議事的會廳,也用做宴請賓客的宴會廳。
劍手看向自己的副手,指了指自己,向左一點,又指了指對方,向右一點——為了盡快完成任務,按照計劃,他將所有人分成了三組,一組在一層接應,另外兩組上樓殺人。自己帶一組清理左邊的六個房間,而副手則帶領另一組清理右邊的六個房間。
看到副手肯定的點頭後,劍手便再次第一個邁步衝上樓梯,之後迅速的向左折去——之所以他一直都是這支小隊的首領,除了他的劍是所有人中最快的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總是衝在第一個——人們固然會畏懼一個本領超群的人,卻更加會從心底裏敬佩和願意跟從一個身先士卒的人。
帶著些特別的緊張和興奮,劍手踏上了二樓的樓梯。就像事先說好的那樣,這裏也沒有守衛——盡管對於這種情況感到一絲放鬆,劍手的心底裏也升起一種莫名的悲哀。
冷笑著搖了下頭,劍手將這種毫無必要且莫名其妙的情緒從腦海中甩掉。不過是從這個世上除掉一些人而已。雖然地位尊崇血統尊貴,但他們也一樣隻不過是一群人而已——在睡夢中,捂住嘴巴,輕輕一劍——在幹淨利索的清理掉所有目標之後,他們就可以回去找委托人領取賞金逍遙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