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裏格在和他的族人謀劃著在兩河分岔口伏擊烏爾果人的時候,阿布丹傑王子正在東方的行宮裏躲避烈日,享受難得的蔭涼。
柔軟的厚絨墊上,一名容貌秀美的女子正在小心的用纖細柔嫩的手指將被冰水浸得清涼甘甜的葡萄剝了皮送到阿布丹傑的嘴裏,而在這位王子麵前,則是四個被捆得結結實實,滿身血汙和傷痕的東方人。
輕輕拍了拍女子的手,王子輕輕擺了下手:“自古以來,貴族便有操持武事,保衛領地和人民的職責——也因此,他們受到民眾的供奉才是理所當然的。那些為了名譽和回報而踏上戰場的,既然知道沙場上的好處,自然也就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然而你們又是何苦呢?”
“就連你們的君王的子嗣和貴族們也已經拋棄了你們,放棄了他作為這片土地和這些人民的保護者的職責,躲到了遙遠的異國尋求庇護,你們卻拿起武器,反抗我們,不止丟掉你們的性命,更連累你們的家人——值得嗎?”阿布丹傑王子那平淡而輕柔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哀傷,似乎是在為死者感到遺憾,“難道安享和平的日子就這麼使你們難以忍受?”
阿布丹傑的話使俘虜們遲疑了一下,但隨即中間的那個男子便憤怒的咆哮起來:“安享作為奴隸的和平?”
這話使王子皺了下眉頭。
隨即,王子輕笑起來:“奴隸,或是帝國的臣民——這隻取決於你們怎麼想。難道說我們對你們比你們的君王要更加殘暴惡毒嗎?”
這話頓時讓所有俘虜都閉上了嘴。最無恥的騙子也不能同意這種說法——事實上,在被迪德人擊敗之前,他們的王被稱為“瘋王”——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任何人都隨時可能被活生生的送上火葬柴堆,或者丟進犬舍,僅僅隻因為那位暴君一時興起。也正是因為那位君王的瘋狂,當迪德人摧毀了這個古老王國最忠誠的軍隊之後,整個王國沒做什麼抵抗就投降了。
因此,就算迪德人對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再苛刻一些,相比瘋王的統治時期,他們也稱得上是“安享太平”了——在這一點上,指責迪德人隻會自取其辱而已。
“我們不需要外人來統治!”
“即便是比你們的君王仁慈和公正得多的外人?”麵對東方人的掙紮,阿布丹傑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我們自己也可以仁慈和公正。”
輕輕將身邊的女子摟在懷裏,迪德王子輕柔的堅定的向著自己的俘虜一指:“在我們的軍隊到來之前,你們可曾尋求過仁慈和公正?麵對你們那個殘暴和瘋狂的君主你們沒有勇氣要求什麼,而對我們——寬容得多的我們,你們就成了英勇不屈的鬥士?”
這個一針見血的反駁頓時使所有東方人都漲紅了臉,垂下頭不做回答。
然而,真正激起東方人反抗的也並不是這個原因:“你們試圖以你們的神取代我們的,這一點我們不可能同意。”
“所以,你們是為了你們的神,才拋棄你們自己,和你們親人的性命,也要踏上戰場?”看到周圍的迪德人們殺氣騰騰的表情,阿布丹傑王子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讓所有客人放輕鬆些。
“草木早晚凋零;生命終將消亡;血脈亙古長存,神火永燃不滅!”聽到阿布丹傑的問題,為首的東方人猛的抬頭,以無所畏懼的姿態大聲吟誦起來。
聽到他的吟誦,原本神情頹廢的三名俘虜也跟著振作起來,大聲應和著:“血脈亙古長存,神火永燃不滅!”
這種公開的挑釁頓時使幾名迪德將領站了起來——寒光閃閃的刀劍被拔出鞘,下一個瞬間便可飽飲異教徒的鮮血——然而阿布丹傑卻笑著擺了擺手:“坐下,都坐下。”
在所有迪德人都重新坐好之後,阿布丹傑才再次開口:“我可以允許你們繼續拜祭你們的神靈。甚至,在你們這些人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我允許你們依據你們自己的習俗和律法加以解決——隻有在你們和異民族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才需要援引我們的律法……”
“王子殿下……”聽到這話,東方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幾個迪德人人立即叫了出來,而旁邊的“持劍者”,那位“真神之劍”的統帥,則在麵甲後眯起了眼,透出濃濃的殺機。
擺了下手示意別人等自己說完,阿布丹傑才繼續把話接著說下去:“但是作為交換,你們需要交納一筆額外的賦稅——你們獻給你們的神靈多少,你們就需要向你們的官長繳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