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部族首領都熱淚盈眶的向阿布丹傑道別並離開之後,大廳裏就隻剩下了阿布丹傑和持劍者——就連那位深得阿布丹傑寵愛的女子,也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想請問,對於我對那些異教徒的處置,您有什麼想說的嗎?”在最後一個人也離開大廳後,阿布丹傑王子才再次開口。
這個直截了當的問題頓時讓武士眯起了眼。皺著眉沉思了一會之後,持劍者才謹慎的開口:“真神在上,我不能反駁你的說法,就如同我不能認同你的做法——那些不願聆聽真神教誨的愚人,不應享受陽光和水。”
使持劍者吃驚的是,阿布丹傑竟然沒有反駁,而是笑著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你卻放過了那些異教徒,還給予他們優厚的對待?”
對於這個問題,阿布丹傑並沒有回答,而是笑著談起了另一個話題:“尊敬的持劍者,請您告訴我,您為什麼被稱為持劍者呢?”
這個問題幾乎讓持劍者昏厥過去。甚至,他開始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因為死亡的壓力過大以至於瘋了:“您在開玩笑嗎?我被稱為持劍者,是因為我是真神之劍的統帥——我統帥著榮耀的武士、虔敬的信士、無往不利的真神之劍!”
阿布丹傑再次點頭:“真神之劍隻有五百人。但每一人都是最虔敬的信士和最強大的武士——他們是真神最銳利的寶劍——劍刃所向,無堅不摧。而持劍者,則是這柄寶劍的掌控者,他決定了寶劍揮向哪裏——所以,尊敬的持劍者,我想請您慎重的考慮這個問題——銳利的真神之劍,該揮向誰?”
“真神的敵人——那些拜祭偽神的異教徒!”這一次,持劍者有些不耐煩了——看起來,阿布丹傑一直都在問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麵對這種毫不掩蓋的不耐煩,阿布丹傑絲毫也沒有不滿的表示,仍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再怎麼鋒利的劍,一次也隻能殺死一名敵人。即便是一劍揮出砍殺了成百上千的人,這些人之中也必然有先被砍殺的和後被砍殺的,對麼?”
“我知道您對這些事情很了解——盡管並不好戰,但是您也是上過戰場的。”快死的王子,仍舊是王子——強壓著火氣,持劍者用力的點點頭。
“所以,難道我們不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該將劍揮向哪些敵人,以及該最先揮向哪個敵人嗎?”
所以,阿布丹傑之前問了那麼多毫無意義的問題,都是在為這個問題做鋪墊。皺了下眉頭,持劍者便歎了口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還請您說明白點。”
笑著點了點頭,阿布丹傑伸出一隻手:“在我們的周圍,有著許多異教信仰的民族。他們各自信奉拜祭各自以為是神靈的存在。西方的諾裏克人,以及他們的許多盟友,都以為有一個神靈住在天上的宮殿裏,監查著他們的過失,引導著他們的走向。”
“桑格爾人則認為,天上有一隻大鷹。這隻大鷹冷酷無情,除非那些特別得它喜愛的人,否則絕不給予幫助,但他們仍願意依照大鷹的好惡行事——因為他們認為,他們的祖先是得到大鷹的拯救才活下來的。”
“在他們東北方向的多斯人將一頭巨大的白狼視為他們的祖先和神靈,盡管這隻白狼隻在故事裏存在。那些以女人為尊的薩瑪提斯人則認為大地是世界的母親。想要聆聽母親的聲音,你就得到一棵巨大無比的大樹下觀察落葉的脈絡。還有特羅布人,他們相信大山是最強大的神靈,他們的長老們則是山神的諸多兒子的後代。至於更遙遠的北方,那些在海上生活的北海人則認為自己的身上流淌著海神的兒子和風暴女神的血。”
說著,阿布丹傑憐憫的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這些可憐人所擁有的荒唐的信仰:“而在我們的東邊,這些波達人,以及他們東方的幾個民族則認為世界從一團永恒不滅的火中誕生,人也從火中誕生,而且死後還要回到火裏。而在這一片無知土地的東南方,陰迪那人認為整個世界都是一個神靈的夢境——如果驚醒了神靈,世界就要毀滅。在更加東方的位置,旦騰帝國的學者們普遍認為,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蛋破碎而後產生的,而人類則是一個女神用泥水造出來的。”
持劍者靜靜的聽著。這個阿布丹傑王子是仁厚而睿智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他的博學,就不象他的仁厚和睿智那樣廣為人知了——他很少賣弄自己的學問,今天卻和自己講這麼多聞所未聞的事情,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所有這些信奉偽神的異教民族,毫無疑問的,他們都不是信士,但是他們也都存在著成為信士的可能——他們被假象蒙蔽了雙眼,錯誤的拜祭著虛假的神靈——但是當真理之光閃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當福音響徹心田的時候,他們就會擁抱真理,成為信士。這也就是我們傳教講經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