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格皺著眉,沉著臉,緊抿著嘴唇,粗重的喘息著,左手死死的握住刀柄,不安的在房間門前的走廊裏來回走動著。
走廊裏,全副武裝的薩瑪提斯女戰士全副武裝,兩人一組,真正做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而此時,這些女戰士顯而易見的對她們的職責並沒有什麼興趣,一個個都將目光投向了房門——在房間裏,透過沉重而結實的木門,女子的痛呼聲正隱隱傳出。
即便以薩瑪提斯女戰士們的眼光來看,這也是一件使人驚奇的事情——克裏格的兩個婆娘竟在同一天生產。從某種意義上講,這隻會帶來更大的問題——如果兩個兒子一先一後的出來,那麼他們的地位基本上就可以認為已經確定了,但是現在看起來,搞不好這兩個孩子會同時出來,那麼繼承權問題將來就會成為一個大問題。
然而,克裏格對這種事情卻全不在乎——照桑格爾人的規矩,娃娃的將來是要娃娃自己去拚的——真正使他緊張的是,他就要成為父親了。
盡管幾乎整個特拉波要塞醫學院裏的全部產科女大夫都已經聚集在那間小小的屋子裏了,盡管莫菲亞和雷娜也在裏麵,克裏格仍舊不放心,仍舊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衝進屋子裏——若不是桑格爾人的規矩束縛著他,恐怕他早將自己的衝動付諸實踐了。
他不在乎哪個婆娘的娃娃先出來,也不在乎娃娃是男是女——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他的娃娃會長成個什麼樣子,又是怎麼從他婆娘的身體裏出來的,是不是夠結實?這些問題不停的困擾著他,使他的心裏一陣又一陣的緊張和衝動,使他手足無措——如果不是一直不停的來回走著,克裏格幾乎會立即瘋掉。然而,也許,他現在已經瘋了。
克裏格不記得兩個婆娘進去了多久,但是總之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他有心問問旁邊的女戰士,卻又不想被當成什麼也不知道的傻子,他想要出去透透氣,卻又擔心在他離開的時候孩子已經出世……
他從來沒有想過,由一個漢子成為一個父親,竟然也是如此煎熬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裏,他完全幫不上一點忙。
就在克裏格覺得幾乎已經過去無數年的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猛的從房間裏爆發出來,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伴隨著屋裏的女人們興奮的歡呼聲,新生兒的哭聲一聲接一聲的響了起來,徹底的打破了沉悶壓抑的氣氛,使整個世界都重新活動起來。
呆呆的望著木門許久,直到嬰兒的啼哭聲漸漸消失,克裏格才猛的丟開手中的刀柄,邁開大步朝著木門衝了過去。
然後,桑格爾人緊張的停在門口,舉起的手也停在半空,如同雕塑般僵立在原地——從出生至今,克裏格還從來不曾如此猶豫不決。
最後,慢慢向內打開的木門替克裏格做出了決定。笑的兩眼眯成縫的雷娜興高采烈的從門後走出來,帶著驚訝的表情看了一眼克裏格,之後轉向走廊裏的女戰士們:“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這個宣告讓走廊裏的女戰士都歡呼起來——在守衛特拉波要塞的日子裏,女戰士們早和艾琳娜及阿維利亞成了好朋友。
“怎麼是三個?”茫然的看著看著一走廊的歡樂,克裏格問出了他一生中最愚蠢的問題。
伴隨著走廊裏的女戰士對這個問題的大笑,雷娜狠狠的瞪了克裏格一眼:“因為阿維利亞為你生了兩個女人,笨蛋!”
克裏格的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之後,桑格爾漢子尷尬的搓著雙手,遲疑的看著雷娜:“我能進去看看她們嗎?”
“輕點,別太久。孩子都睡了,她們也都很累。”說著,雷娜再次打開了門。
在全身繃緊的克裏格身後,一眾偷笑著的女戰士躡手躡腳的也跟著進了屋。
在被爐火和熱水烘烤熏蒸得暖暖的屋子裏,曾經屬於克裏格的那張大床上,兩個虛弱的女人並肩躺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在大床的旁邊,伊薩克所贈送的兩個大搖籃並排放著。整個房間裏,二十幾名女產科大夫正在和仆人們一起收拾整個房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克裏格邁步走向床邊。然而在他之前,一眾女戰士已經紛紛快步超過了他,圍到了搖籃邊低笑著指點評論著已然熟睡的新生兒。
對著兩個婆娘笑了笑後,克裏格便笑著在女戰士中擠出一個空位,這才見到了自己的娃娃。
三個滾圓、粉嫩的小腦袋整齊的在搖籃裏排列著,柔嫩的小手從溫暖的絨被中伸出,因為熟睡而擺出可愛的姿勢。淡淡的絨毛般的眉毛下,是柔嫩圓潤的鼻頭和微微張開的小嘴——桑格爾人看著自己的娃娃,也不說話,更沒有多的動作,隻是站在一旁直直的看著,嘿嘿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