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現實傻傻分不清了,葉子趴倒在床上,哭成淚人,十年前的事曆曆在目,如同昨夕發生,那種疼痛如刀攪般讓人窒息,快樂與悲傷隻是一線之隔,來的快去的也快,毫不流連,毫無蹤影,抓不到也碰不到,但是卻清晰的感受到。
‘咚咚…。’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一聲緊接著一聲,徹底將葉子拉回了現實,她快速的擦幹了眼淚,可是再怎麼掩飾也無法遮蓋住那雙通紅的眼睛,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所有的堅強都是自己的偽裝,每當觸及到那裏的時候,所有的偽裝都瞬間瓦解,隻能說她堅強的外表裏包攘著一顆脆弱的心。
‘葉子,是媽媽,能不能先給媽媽開一下門?’劉翠英並沒有因為女兒的不出聲而放棄,反而溫聲細語的詢問著。
本來不想開門的葉子,還是經不住母親溫聲呼喚,腳不聽使喚的邁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一扭,門開了,看到的是媽媽端著一碗飯站在門口,在眼神交彙的一瞬間,她想好的潛台詞全部忘到腦後,變得無言以對。
‘葉子,吃點飯吧,’劉翠英端著碗遞到她的手中,葉子低著頭看了一眼碗裏的菜之後,心裏有一點感動,她理解她,葉子的心情突然放鬆了不少,‘謝謝媽’,說著接過碗讓出一條道,示意讓她進門,劉翠英很隨意的望了一眼床上的相框,她的心顫抖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地掩飾過去了,在這一刻,她那顆滄桑的心有了深一層的認知,她用餘光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吃飯的葉子,愧疚在心中蔓延,因為她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她哭過,丈夫說的沒錯,我們需要的是時間,需要的是給她更多的愛,在以往,她同樣愛她可是卻愛錯了方式,她以為十年的時光已經淡忘了一切,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不禁如此。
‘葉子,媽媽對不起你,今後我一定會做的更好,’劉翠英幾乎是眼淚揮灑的說出這句話,
葉子愣了愣,遲緩的將碗筷放在床頭櫃上,麵對母親這樣的話,這樣的舉動,她確實無法無動於衷,當然,從這一刻起她甚至有預感,今後的母親不會冷落了她,基於母親的認錯,讓葉子也有了短暫的反省,無措的攬過母親的肩,‘媽媽,不要這麼說,是葉子不好,是葉子不好,葉子讓你操心了’
她們兩其實都很了解彼此,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解開那個讓她們隔閡的結締,葉子隻是一個需要愛,渴望被愛的孩子,而劉翠英確實給了她愛,可是依然讓她感到彷徨與不安。她不願意接受繼父,是因為父親在她的心裏無法比擬,還有就是怕相依為命的母親會被搶走,所以她忐忑不安,孤獨彷徨,才會不斷的做出偏激的事。哪怕這麼簡單的解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們盞燈撤談,兩個人都有不同的收獲,心裏的那一點隔閡一下子融化,劉翠英從從前談到現在,從現在談到未來,話語中都帶著小心翼翼,避免提到她的痛。
葉子是一個敏感的人,她能感受到母親的顧忌,她在感動的同時也充滿了心疼,是她讓她活的這麼累,她決定,不在給她壓力,時間久以,她應該給她也給她自己一個重生,一個新的開始,以前是因為爸爸的逝去讓她活在夢裏,讓她的心理坍塌的厲害,生活因而蒙上了一層陰暗,該走出來了。她告訴自己。
這一次的談話,突然讓她明白,愛,並不是讓她折下羽翼,讓她永世守候在身邊,愛,是她在懷裏搭建一個溫暖的港灣,在疲憊的能臥在她懷中休息,從而得到力量與勇氣迎向未來。
這一刻她感覺到無比的輕鬆,仿佛心口的大石一下子卸下,與母親的心結也解開了,現在她已經感受到母親懷裏的溫暖,讓她渾身充滿力量,她應該感恩不是嗎?她曾經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過這樣幾句話,‘監獄和修道院的差異就在於你選擇的是抱怨還是感恩。’
沒錯,感恩中有通往幸福之路,也許糟糕的一天想讓你放棄整個人生,但就在這一天,對於某一個人來說也有可能是一輩子的奢望。
她有過一段悲愴的童年但是也不可否認的是,八歲之前的她沒有人能夠與其比擬。
‘葉子,很晚了,早點睡吧,明天,你還要到新學校報到呢,’劉翠英望了望葉子手上的腕表,輕聲提醒著她明天的行程。她端起那碗冷掉的飯,剛要邁步,就有回過頭笑著問‘要不要媽媽明天送你去?'
葉子抿了抿唇,咧嘴笑了笑輕輕的搖搖頭‘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去,’多年的生活環境讓她學會了獨立,學會了自理,也養成了獨自一個人的習慣,然而習慣是習慣,感覺是感覺,要是有一個人真的願意陪她,她也會欣然接受,她渴望著,也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