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韓宇風發現自己不再排斥她,那個習慣把自己縮成暗灰色的影子,習慣抿著嘴唇眼簾低垂,習慣上課的時候聚精會神的作著筆記,作業完成的一絲不苟,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沉默的,很容易被別人忽略掉,當然—同樣忽略別人的存在,包括忽略他的人。
多麼荒繆,韓宇風竟然發現自己有時想要去尋找她那高挑的身姿,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在教室在操場,在食堂,他仿佛滄海尋一栗般的在穿著同樣校服的女生中搜索她。韓宇風鬱悶,她有什麼特別的,除了那雙在刹那間光華頓生的大眼睛,除了寞傲孤立身影和倔強的性格。
可是在那麼多人裏,為何對大家都視若無睹,唯獨她能夠讓他觸電?這是什麼奇怪的磁場?明明她站在那些女同學裏麵不算最美,卻能夠輕易的吸引到他的目光。
在這些矛盾鬱悶的思緒裏,韓宇風消極了兩天,為什麼說她消極呢?因為這兩天他們發現他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無所事事的睡大覺,而是手支著下巴發呆,眼神呆滯,讓別人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有問題,這期間,隻要他一來,桌子上抽屜裏都有各種各樣小紙條,小零食,手工品,琳琅滿目,煞是好看。不過跟以前一樣被他統統無情的拋進垃圾桶。
葉子不是不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他的磁場這麼大,葉子想忽視都難,其實在葉子看來他算是進步,雖然依然是無所事事,但也是離革命更近了一步,葉子微微用餘角看著他完美的側臉,抿了抿嘴她記得高中時有個數學老師,特別逗,可以容忍別人在他課堂上玩手機,畫漫畫,但是不能在他的課堂上睡覺,他這個規定從任教以來一直遵循,幾十年不變,那老頭特別固執,所以別人給他取了一個特別牛叉的綽號,“敢死隊”,這個綽號在背地裏傳開,可是自己一直不知道名字的含義,嘴唇不由自主的綻放,轉瞬即逝,如煙花般絢麗短暫,她是在不敢想象要是“敢死隊”遇見韓宇風這樣隨心所欲的學生,那倔強的老頭會不會提前退休?
正巧那飄渺空靈的笑容閃了他的眼,在同桌相近一月的時間裏,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笑,那麼幹淨純粹。
韓宇風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留意葉子,可是心裏總在抗拒著對她過分的關注,好像在第一天她讓他憤怒窩火開始,她就成了不一樣的存在,這個笑容似乎一下子讓他明白了什麼,勾勒了一下唇角。
不過那個喜歡淡漠與角落裏的人兒,不算頂漂亮,性格不討喜,除了他可能沒有人能夠發現她的與眾不同——當然,最好永遠沒有人發現的好。
在某一次男生密談的場合裏,有一個男生不經意提到“其實,黃葉子長的蠻不錯的,在班裏女生裏麵能算得上前三呢。”韓宇風抬了抬頭,冷冷的來了一句:“和一群恐龍在一起,豬也能不錯。”
從那以後別人都說他看黃葉子不順眼,其實隻要他自己知道,他隻不過不喜歡別的男生對她評頭論足。
於是,每天教室裏,韓宇風都強迫自己不要理會她,但又期待著她能像那成千上萬個女生一樣關注他,然而自己也曉得,如果真是那樣,她就不是那個在自己心裏特殊的存在,用心想想,如果不是她和別人不一樣,能夠吸引他的目光嗎?這個很難說,有時不免不了的胳膊相撞,都會讓他心跳加速,自己都感到羞愧,隻好將頭再次埋在陰暗裏久久不動。他不喜歡女生坐在他旁邊,聒噪又麻煩,但是黃葉子是一個意外,他甚至怕自己一抬頭的熱切會將他嚇跑。
他窘迫,不經大腦就會說出難聽的話,當黃葉子整個人的被怒氣燒的勃勃,也燒的他心亂如麻。他心中似乎有了自虐的快樂,比起以前平淡無波的日子,他現在簡直是樂不思蜀啊。隻有這樣才能引起她的注意不是嗎?所以他故意找她的麻煩,寧願被她討厭也不願意被她漠視。
黃葉子當然察覺不到韓宇風變態的矛盾和想法,她把大部分的時間用來沉默,上一次的考試,她成績平平,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過?不,想來應該是挫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