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林間罕見的漏出天邊的光亮,颯颯的秋風呼嘯而過,尚未掀起林海的翻騰,反而驚起一簇懾人的幽黑浪潮。
細看之下,那一眼望不到的黑影竟是由密密麻麻的昆蟲所組成。
蠱潮疊浪交替,好似大海上的驚濤駭浪,透過那起伏不定的浪頭,隱約可見其間有一抹灰影在浪頭間匆匆而過,恍如穿梭於浪潮間的單薄扁舟。
“到此為止了!”
居高臨下的錦宓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美眸中寒光迸發。
“江宸,要怪就怪你當年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她口中的牧笛聲變得更加急促,聽起來就像是十麵埋伏般的錚錚急迫。
嘩啦嘩啦——
蠱潮中的黑浪猶如煮滾的沸水,接連翻騰,從四麵八方朝著那騰空的灰袍籠罩過去。
眼看蠱潮就要將兩人吞沒時,突然,一道突兀的血色光柱衝天而起,眨眼間就竄到丈許高度,那血光之中蕩開的淩厲波動,直讓錦宓不敢直視。
這是何等狂暴的能量!
錦宓下意識的眯起眼睛,避開了血芒的視覺衝擊。
血色的狂潮在這片地域席卷開來,與之接觸的蠱潮被盡數碾滅,之前還遮天蔽日的蠱潮轉瞬間被清空出了一道半丈寬的真空地帶。
等到血光平息下來之時,錦宓定睛看去,霎時間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江宸不見了——
“那血光到底是什麼?”
錦宓從高處俯衝直下,眼看就要墜地落入那湧動的蠱潮時,她腳尖陡然蓬發出一圈冰藍色的光暈,光暈所至,翻騰的蠱蟲齊齊散開,顯露出了大地上灰白的岩石。
“讓他跑了?”
錦宓目光橫掃出去,視線所觸及到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人影,這樣的結果讓她精致的容顏微微扭曲。
她左手摘下腰間的皮質錦囊,右手掐了一個印訣。
“收!”
她目光似電,頃刻間,遍體的蠱潮騰空而起,化作無數股涓涓細流彙入到她的皮質錦囊之中。
而那看似淺窄的錦囊,卻是如無底洞一樣,將這浩浩蕩蕩的蠱蟲大軍照單全收。
蠱潮消散,荒蕪的大地再次呈現出來。
這裏沒有了荒草,沒有了斷木,甚至是遲無彥的屍骸都被之前洶湧澎湃的蠱潮吞噬一空,連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而這裸露在外的灰白岩石層上,僅有的是之前被江宸擊潰的蠱蟲屍骸,焦黑色的一摞摞,看起來像是被經過焚燒的木屑。
“可惡,損失了十分之一的蠱潮,竟然還被他逃了!江宸,別以為這樣就算完!”錦宓銀牙一咬。
咯吱——
她一腳踩上成摞的蠱蟲屍骸,突然眉頭一皺,視線朝下望去,定格在蠱蟲屍骸上。
她彎下腰,拾起了一枚蠱蟲幹癟的甲殼,稍稍端詳了一會兒。
“這股波動是——”
她臉色豁然變化,嘴裏喃喃自語著,手頭快速從懷裏取出一枚殘破的鱗片。
這枚鱗片正是當初她在竹林拾起的寒鱗爪!
她兩指夾緊鱗片和蠱蟲,細細體味兩者上還殘餘的靈力波動,那俏臉之上,神情越發沉重。
“這波動果然一樣。”錦宓瞳孔微微收縮。
換而言之,那日竹林中,江宸也在那裏,或許極有可能,趙恕的寒鱗爪便是破於江宸之手。
一念及此,錦宓心頭猛顫。
關於趙恕,她因為一些特殊的關係,曾領略過後者的強橫。這位國宗長老的親傳弟子,單論修為並不算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