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某處空曠的庭院。
“天色又晚了。”一位身披青色長袍的中年人仰著頭看著漸晚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夕陽照在他剛毅的麵龐上,使得這麵龐上如刀斧鐫刻出的線條更加深沉,他就這樣隨意的站著,卻是自然生出一種滄桑之感。
在他身後同樣站立著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人,麵色白淨,臉上帶著微笑,隻不過這個中年人的長袍似乎有些泛白,並且上麵還打著幾處補丁,他看著前者落寞的眼神和眼角淡出的滄桑線條,不由得感歎一聲,說道:“城主,又感慨了。”
原來那人竟是在這座圍城中掌握最高權勢的人,周通。
周通仿佛沒有聽見有人和他說話,繼續仰頭看著夕陽西沉,半晌之後才緩緩的轉過頭來。而他之前的落寞滄桑之色卻在這一轉之間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睥睨天下的霸者風範,那原本代表滄桑的魚尾線條在這一刻竟好似化成了無數道劍氣,充斥著無與倫比的霸道。
“明河,你來了。”周通看著身後這位跟隨他數十年的老功臣,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一些。
李明河同樣看著這個他跟隨了數十年的主子,臉上也露出笑意,他拍拍身上的長袍,抬手恭敬的道:“拜見城主。”
“別來這套。”周通擺擺手,指著一邊的石凳,道:“坐。”
石凳位於庭院正中,四個石凳之中是一個石桌,桌上條條道道的刻著楚河漢界,框線筆直,沒有一絲彎曲,而線條的粗細寬窄也沒有一絲分別,刻在石桌上的深度同樣驚人的一致。大理石的桌麵保持的非常潔淨,光滑透亮,仿佛能夠照透人心。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石桌石凳上,照出五道斜斜的影子。
這五道影子被兩道人影覆蓋。
周通和李明河落座之後,都沒有立即說話,前者微閉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後者則是怔怔的盯著石桌上一絲不苟的線條,神思不屬。
“明河,你跟我多少年了。”周通突然問道。
“十二年零六個月。”李明河抬起頭,眼神幽幽。
“都這麼多年了,我們都老了。”周通有些唏噓的道。
李明河笑笑,沒有接話,他知道周通隻是暫時的感慨,對於一個能夠手握圍城權勢二十年的人來說,傷春悲秋是成不了事的。他跟了周通這麼多年,對這個主子的性情早就十分熟悉。
果然,隨後周通語氣一變,沉聲道:“今天有什麼情況?”
此刻李明河才緩緩開口道:“從上月開始城中就不斷的出現陌生人,如湘北水妖,狂獅,金身羅漢這些在江湖中有些聲望的人也在其中,今天又出現了一些,其中有一個似乎和公子還有過接觸。”
“是嗎?”周通點點頭,並沒有顯露一絲擔憂之色,“是什麼人?”
“屬下並不確定,似乎是...魅族。”李明河有些遲疑的說道。
“魅族。哼!”周通冷哼一聲,麵無表情,“跳梁小醜而已,敢動我兒子,找死。”
“不,聽探子傳那個女子似乎對蕭家那位公子比較有興趣。”李明河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周通一怔,隨後也是同樣露出詭異的笑容,笑道:“好,好。”
“但是蕭家公子似乎看不上那個女子,反而是沈家的公子動了心思。”李明河接著道。
“嘿嘿。”周通眼中寒光一閃,臉皮一抖,“這就更有意思了。”
“城主的意思是不去管它,咱們作壁上觀。”李明河試探的問道。
“明河,明明就是你的意思,還硬是說成我的,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我是那種妒忌賢才的人嗎!”周通見李明河小心翼翼的樣子,立刻佯怒罵道。
李明河訕訕一笑,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他還是深知的,他轉移話題接口道:“此外,龍井山莊今天也去了一位客人,好像是最近聲明頗著年輕一輩中的高手淩雲,那裏並沒有我們的探子,所以發生了什麼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後來公子和蕭家淩家公子都去過,直到剛才才出來。”
“那邊無妨。”周通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沉吟片刻,道:“原本就是城裏的人就不用管他,最近出現的這些陌生人氏都給我好好盯著,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我還不信了,在圍城裏,他們還能翻了天。”
“這個都在屬下的監控之下,隻不過屬下愚昧,實在看不透這些人突然齊聚圍城到底所為何來?”李明河點點頭,隨即帶著一絲疑惑問道。
周通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明河一眼,沉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原來如此,城主英明。”李明河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站起身來,麵色一整,道:“如果沒有什麼事,屬下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