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麵色一沉。
淩雲倏地目光掠起。
慕寒這一句話立刻抓住周通的軟肋,以周通此時此刻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都極為重要,勢必不能說假話,而當事人淩雲同樣無法解釋,以他道山弟子的身份如果加入圍城,勢必引起更大的風波。
慕寒正是看中此兩點,一語就將周通逼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這時,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從周通身後響起:“袁某是慕容世家客卿長老。”隨著話音緩緩傳出,袁駿神色冷峻,抱刀胸前緩步走出,在周通身側站定,目光如鋒,直逼慕寒。
眾人一頭霧水,皆是不知袁駿突然走出說這一句自我介紹的言語有何意義。
隻有極少數個人恨不得拍案叫絕。
袁駿從這一句話中指出自己和淩雲同樣都不是圍城中人,如果慕寒要以淩雲不屬圍城之事挑起事端,那麼勢必就要先過他這一關。故而此言一出,立刻就解除了周通的困境,反將慕寒直接逼迫到難以進退的尷尬境地。
慕寒神色冰冷,眼中紅光極閃,思緒萬千。
他生性殘忍嗜殺,睚眥必報,此刻袁駿阻擋他的行事,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將其大卸八塊,但此刻情勢急迫,危機重重,一個不慎就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但他將周通逼到困境,眼看成功在即,現在放棄實在是心有不甘,一時間進退踟躕。
袁駿傲然挺立,抱刀不動,渾身散發出一股淩厲的刀意,目光爍爍的注視神色晦暗不明的慕寒,絲毫沒有一絲急迫之感。
眾人盡皆駭人,無法想象袁駿一句話竟有如此力量,鎮的慕寒無言可對。
慕寒感知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盡數落在自己身上,對袁駿更是恨之入骨,但此刻他勢必要立刻做出決定,走出困境,否則將會在江湖上從此聲名盡失,對於他這種已有聲名之人,聲名一旦有損,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思緒急轉之下,慕寒嘴角浮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冷聲道:“慕某倒是不知道慕容世家竟和圍城已聯係在一起。”
他此番話實在用心險惡之極,一方麵直接將慕容世家拖下水,故意給眾人一種圍城和慕容世家已經聯合起來共同掩蓋事實真相的錯覺。
而另一方麵讓袁駿根本無法解釋,此刻他若是解釋沒有,那麼勢必周通就是處事不公,區別對待,若是說有,那麼無疑就是承認兩方聯合,坐實了慕寒的言辭,立刻就會使得眾人同仇敵愾,氣勢大盛,
袁駿無動於衷,麵色冷峻,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閉口不言,予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眾人見狀,果然不敢輕舉妄動,氣氛更是緊張急迫。
周通冷眼旁觀,見袁駿麵對慕寒這般江湖老手,毫不遜色,心中暗自稱讚,突然間將周小凡與之對比,不由怒其不爭。
慕寒心底一寒,立時知道袁駿的心智敏銳絲毫不下於自己,是個勢均力敵的高手,心中暗生退意,不想於此刻越陷越深,當下衣袍一抖,尖笑兩聲,道:“嘿嘿,既然你們兩家已經聯合,慕某自問敵不過,告辭了。”
他雖是已生退意,但口氣卻一絲不讓,直接坐實慕容世家和圍城聯合之言,同時暗示若是單憑你們任何一方,自己是絕對毫無畏懼的。
慕寒腳步踏起,就要離去。
“鏘。”
在慕寒腳步剛起的瞬間,袁駿眼中寒光一閃,長刀頃刻間落入左手,同時右手已經握住刀柄,猛地拔出,向著慕寒胸口襲去。
他修行生死刀,從來都是一往無前,不見生就見死,怎肯吃慕寒這種言語上的暗虧。
刀光立起。
狂風卷。
眾人隻感覺袁駿從刀鞘中拔出的並不是刀,而是一座刀槍林立的戰場,充斥著一股無與倫比的肅殺之氣。
天空霎時間仿佛都變得陰暗起來。
慕寒恚然大怒,身體驟然緊繃。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以袁駿的身手竟會使出這種近似偷襲的手段,更不能想象還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
急光電閃之下,慕寒深吸一口氣,身體驀地向右側平移一尺,堪堪躲開刀勢。此刻他抬起的右腳才放落地上,足以說明其應變是如何迅速絕倫。
袁駿一刀落空,身形立時擺動,手臂微縮之下同時長刀一轉,斜斜的再次劈下。
刀光再起。
慕寒神情嚴峻,覷著刀光從左側斜斜襲來,刀氣未至,就感到一股常年徘徊於生死間的淩厲刀意撲麵而至,腦中頓時浮現出兩軍對壘屍橫遍野的慘烈情景,知道這是袁駿經常生死對戰中養成的恐怖氣息,心下駭然,心神卻越加冷靜,他闖蕩江湖數十載,能夠在眾多仇家虎視眈眈中活到今日,並闖下湘北水妖的赫赫威名,單靠他狡詐的心智是遠遠不夠的,最主要的還是他手底下夠硬,將得罪他的人都殘忍殺害,才將那些仇家全數震懾不敢隨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