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懸掛在峭崖陡壁上,無論對體力還是意誌力,都是一大考驗。大多數時間,我們必須像壁虎一樣攀爬在接近垂直的山岩上。
這道山岩實在是太過平直,縫隙和岩褶都少得可憐,一不小心腳下就打滑,雖然不至於掉落,但擦傷總免不了,在沒有防護裝備的情況下,我們才爬不到兩百米,手肘、膝蓋就都有了擦傷。
攀爬到四百米左右,我發現插在裂隙中的岩塞鬆動,正準備再加固一枚,突然“哢嚓”一聲,那枚岩塞掉了出來,不但主繩鬆動,我腳下也是一滑,整個身體頓時失去支持。
我們三個人就像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人遭難,誰也跑不了。
所以我這一掉,立刻把跟在後麵的大眼也給牽連了,跟著就是張靈。
“嘣嘣”兩聲,又有兩個岩塞從岩縫中拔了出來……
所有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
幸虧張靈很快將雙手和雙腳固定在岩壁上,這才讓我們沒有繼續失滑,終止了連鎖反應,我和大眼懸在了半空。
直到此刻,張靈的聲音才傳到了我們的耳朵裏:“快點抓住東西!我堅持不了多久!”
我和大眼的體重,再加上各自身上的負重差不多有小四百斤,現在全部由張靈一個女人支撐著,確實有些難為她。
我穩住身體,用另一枚岩塞固定住主繩,重新找到附著點,才總算鬆了口氣。
大眼也回到了岩壁上,心有餘悸的說:“好險,好險。”
張靈問我:“用不用我在前麵打頭陣?”
我說:“不用,我能行。”
越往上,風開始加大,被自流循環的風撫摸千年的岩壁越是光滑。更困難的是,這道垂直距離兩千米的大岩壁,沒有一處可以供我們三個人同時落腳的歇息平台。
所以往往休息的時候,要有一兩個人像沙袋一般任由保險索吊著,這樣輪番休息,且爬且走。對於飲食,張靈早在出發前就做了規定,因為人在半空中,無法正常大小便。
我和大眼倒是也沒什麼,畢竟活人不能讓屎尿憋死,但張靈就有點……
從天蒙蒙亮就開始攀爬,直到天色漸漸灰暗,我們才停下來,開始搭建岩營。上下兩排鉚釘深深地插入岩壁,下排鋼管斜伸向天空,將上排鋼管像棧道的橫梁一般托架成三角形,並將上排合金管外緣拚接固定成一個矩形方框,隨後在方框的合金管與合金管中間反複纏繞強力尼龍繩,完成在半空中平伸架出的平台。
最後上方再斜拉下帶有偽裝色的布匹,這就算搭建完成。
從側麵看去,岩營像一大一小兩個三角形拚接在一起。
張靈站在平台邊緣,微涼的風拂亂她的頭發,下方的森林已化作碧波,淡泊的雲仿佛一縷輕煙,從海麵氤氳而升,又好似浮在綠海上的一抹輕紗。
她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蹲在一旁嚼著昨天儲備的螞蚱肉,抬頭望天,紅色的岩壁像那巨人殿的宮牆,高聳入雲,望不到頭。
探頭往下看,高大的森林植物已經連成一片,隻能看見一匹翠綠的光滑的綢布,風吹過,泛起微微波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