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那個年代,十六歲就該養家糊口了,那時,我二叔家的兩個大閨女都已經嫁人了。於是我爹娘一商量,決定把我送到一戶鬼匠家裏學手藝,說是讓我學門手藝,說等我能養家了就給我娶個媳婦,給老張家傳宗接代。
我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我到師傅家的時間是7月8日,也就是我過完16歲生日的第二天。那天我見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位師傅,他姓陳,叫什麼名字,他老人家一直沒告訴我,就知道他是一名鬼匠,人稱陳木匠。
我跟陳師傅第一次見麵是在他家門口,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精神矍鑠,國字臉,一頭銀發,穿一身青衫長袍,由於年輕時出過事故,他右腳隻有半截,行走諸多不便利,一根檀木拐杖從不離身。
當時我爹向他介紹我說:陳師傅,這是我家兒子初七,出生時有點怪,聽說您老人家懂點偏門東西,我想把他托付給你,讓您教他點東西,將來也好賺錢養家,要打要罵,隨您的便。
結果,陳師傅十分厭惡的盯著我右手食指看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說,他教不起這種踩著別人性命出生的孩子,然後扭頭就走。
陳師傅討厭我,從一開始就討厭我,而我當時愣在那,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討厭我,也不懂他那句踩著別人性命出生是什麼意思,就問我爹原因。
我爹沒說話,對著陳師傅跪了下去,又拜又哭,到最後,師傅還是不同意。直到臨近傍晚時,我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在陳師傅耳邊說了幾句話悄悄話。
陳師傅一聽,臉色大變,當天傍晚就讓我給他磕了三個頭,又讓我給他端了一杯茶水,說是正式收我當學徒。
我在陳師傅家隻待了短短三天時間,他什麼也沒教我,隻告訴我,我不配學他的學藝,然後他就讓我自己去,師兄開的棺材鋪,讓我跟師兄學打棺材。我臨走時,陳師傅叫住,說初七這名字以後別用了,我五行缺木。就叫張有木吧。
到了我師兄家,我就見到了賈四道,他也是跟著我師兄學習打棺材的。賈四道那小子話多屁稠,是個機靈鬼,很討我師兄喜歡。
這裏先不說他,我先說說,我師兄的情況。
我師兄的棺材鋪門麵,是他自家的房子,一棟兩層高的小樓,一樓用來擺放棺材,二樓則是住宿的地方,別看房子不大,一年到頭我師兄憑著打棺材能賺不少錢。
我師兄三十左右的年齡,一臉絡腮胡子,體形偏胖,身上是一件深藍色的粗布衣。我找到他時,他還不知道陳師傅收我做徒弟的事。不過我說明來意後,他也沒有懷疑,隻是饒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又掃了一眼我右手食指。
師兄先讓我在祖師爺魯班麵前燒了三柱清香,說是進門拜祖師爺,這是規矩,不能破。拜完祖師爺,師兄說他的棺材鋪不養閑人,想在這生活,就得好好地幹活。
說句心裏話,我那個時候根本不想學什麼木匠手藝,對我來說,像鬼匠這種手藝,頂多是在小鎮子混個溫飽,想要賺大錢治好二叔的癱瘓,顯然不太可能。所以,到了師兄的棺材鋪後,我對師兄所教的東西,也是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