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所有這些僵屍裏衣服還沒爛完的根本就沒幾個,而能穿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既然它可以,說明它的地位應當不凡,並且它腰間居然還係有一盤金絲玉帶,這更能說明一切。
白衣男子也看到了那隻僵屍,留給我的背影微微一震,然後就是無限的等待時間,我想,它應該不是來找我的,而是來找他——白衣男子。
僵屍的關節實在硬化的太嚴重,又加上四處都在翻湧不止的地麵,它起初還能步履蹣跚,到後來跌倒的次數太多便開始伏地而行,四肢緊緊攀住地麵,好幾次都差點要被爆出的深坑吞咽而下,卻執念的又翻了出來,繼續朝白衣男子這裏前行。
連我都要看不下去,恨不能一腳踢到白衣男子後腦勺上,讓他去接一把,但無奈的是除過自己這張嘴,唯一能動的地方就是雙手,可雙手仍在不受控製的連結法印,所以根本是毫無辦法。
他們之間是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想。
無論是什麼,都該深刻入骨,否則執念不會如此之深,臨死還得再見上一麵。
終於近到跟前,僵屍搖搖晃晃的站直身體,跟白衣麵對著麵,他們應該會有很多很多想說得的,但無法開口,唯有無聲對望。
時光如刃,將曾經鮮活的生命切割成點點殘片,如今即便已經站到對方眼前,卻早也不是當年模樣。
我不知道僵屍那雙黑黑的眼洞裏,還能不能看到白衣男子此時風采,如果能,那他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悲傷?懷念?不舍?亦或者是仇恨。
可惜我一個也沒猜中,居然會是感謝,望夠了之後,隻見那僵屍從上到下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應該是在整理吧,動作實在僵硬,其實不整理的時候要更合體一些......‘咚’的一下,鄭重跪在白衣腳下。
不明白為什麼在湯胖子震天的鼓聲中,我仍舊聽到它骨骼落地時碎裂的聲音,很清楚,十分的清楚。
有一瞬間,我看到白衣兩袖輕動,似是想扶它起來,但最終也沒做出來,隻是靜靜站在那裏,生生受了這一禮。
僵屍跪下後用幹癟的唇左右輕碰了白衣的腳麵,然後才慢慢站起來,然後就又是長時間的無聲對望。
從白衣留給我的背影裏,我讀懂了兩個字——‘哀傷’。
此時他們的身邊又鼓出一個地包,越來越大,直到‘噗’的一聲,若大一個深坑露出地表。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白衣居然一伸手將那僵屍推了進去,動作冷硬,側過來的半張臉跟他的動作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也是同一時間,所有的震動都停止了,包括湯胖子手下的鼓,包括山上翻滾不息的石塊泥土,一切都像是剛來時那樣平靜。
沒有僵屍,沒有擂鼓,沒有舞蹈,甚至沒有發生過任何的天地異象。
月很圓,風很輕,帶來遠處水麵的氣味,淡淡中夾雜著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