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秀蓀發現自己的毛筆掉了一半毛。
第三天,羊皮坐墊裏找出兩根繡花針,幸好她腿短,屁股隻能夠著那椅子邊緣,手扶著坐墊往椅子裏挪的時候,紮到了手指,這要是紮到了屁股,就不單是疼了,還很丟臉。
秀蓀覺得破壞文具隻不過是小打小鬧,這兩根繡花針可以算是質的改變。
她對秀蔓有些失望,這麼好多天了,都沒抓住事情的要點,把褚秀苡鎖在屋裏不就得了,同時,她對褚秀苡感到驚奇,既然秀蔓都發現了,他居然還能每天傍晚溜出自家院子找吃的。
第四天一早,秀蓀的舅舅告辭,老四房姐妹幾個送舅舅到城門口,沒有去上學。
姐妹們下了馬車各自回院子的路上,秀莞破天荒叫住了秀蓀。
“七妹妹且走慢點。”秀莞從她身後緊趕兩步,與秀蓀肩並肩往老四房院子的方向走。
秀蓀知道她有話說,笑著寒暄,“四姐姐在繡樓住得可習慣,有什麼缺了短了的,盡可與任媽媽說,不要與外人道才好。”她將任媽媽留在江浦老宅,明麵上的理由便是看房子,順便照應四小姐。
秀莞聽秀蓀這麼說,卻是一愣,當日她搬進繡樓的時候,七老太太也這麼說,“缺了什麼隻管告訴我,不要與外人道。”
到底誰才是外人?她一度覺得很是迷茫。
從前在佛手湖別院,總覺得老太太和太太因她是庶女而苛待於她。而到了江浦老宅。七老太太待她和顏悅色、關懷備至,她便覺得七老太太可親。從血緣上講,老太太是她親祖母,七老太太是隔房的叔祖母,如此看來親疏與血緣也無甚關聯。
而七老太太派來的那個媽媽卻像防賊一般防著她,她心裏不快,又怕七老太太煩憂。便壓在心底不說。又過了好些日子,她才想明白過來,那媽媽一舉一動都是受了七老太太指使。不過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罷了,七老太太表麵熱情,實際上從來沒把自己當做過自己人。
那麼到底誰才是她的自己人呢?趙姨娘嗎?
她想起趙姨娘那個沒見識的瑟縮樣子,抗拒地搖了搖頭。
秀蓀見秀莞也不說話。隻在那兒微微搖頭,覺得莫名其妙。難道是在江浦老宅受了什麼委屈?她問過任媽媽了,並沒有呀。
她衝著小喜鵲和柳媽媽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退開幾步。
秀蓀換個問題試探,“四姐姐是不是想念佛手湖別院的吃食了?想吃什麼了。咱們今天中午就讓任媽媽做。”
就知道吃!
秀莞想起上次在銀杏林小道,任媽媽甩開她直接上車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心生厭惡。看了又矮又胖的秀蓀一眼,滿心優越感地別過眼重生之山村傳奇。斯斯文文地回答,“我在繡樓過得很好,就不勞七妹妹費心了。”不自覺地,將仇雪黛說話的語調學了個十成十,像一隻傲慢的孔雀。
收斂了迷茫的心情,終於想起找秀蓀何事的秀莞,語帶警告地告訴秀蓀,“七妹妹最近流年不利呀,不是紙箋爛了,就是毛筆禿了。”
還有屁股差點開花,秀蓀在心裏幫她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