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出千百種製敵之策的前提是了解對手,而不是一味蠻力。
整個過程沒有人去管秀莞,仿佛她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件事情。但秀蓀知道,阮氏並不是忘了,她應該是還沒想好怎麼處置秀莞。輕了,不甘心,重了,不值當。
見識了,受教了。
年底是非多,秀蓀這才剛上了第一課。
秀蓀將那幾條可疑的帕子毀屍滅跡之後,帶著小喜鵲小跑著回了蔥介軒,聽婆子說八老爺去了外院,她就拐進了正屋。
阮氏依然靠在湘妃榻上看賬本,麵上也淡淡的,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見秀蓀進了屋,依然招手讓她坐在身邊的小杌子上。
她吩咐陳媽媽,“剛才都忙忘了,莊子上送來的冬桃洗點出來給小姐吃。”
秀蓀就問,“老太太那裏送了嗎?”她怕阮氏也忘了。
阮氏拍了拍她的腦袋,“送了,老太太那裏和秀芷那裏都送了,”又想起什麼來,“提香去的時候說王姨娘也在屋裏,我就叫人又往苾芬館送了些。”
秀蓀想起王姨娘,有些警惕,“王姨娘最近總是送些針線小物件到祖母那裏,她原先就擅長針線,在祖母身邊時也常給祖母做這做那,如今重操舊業,想必分外順手。”
老太太發話讓王姨娘沒事不用來身邊伺候,王姨娘就變了個招數討好老太太。
阮氏見她耷拉著臉,撇著嘴,想抬起手指刮她翹翹的鼻尖,無奈肚子又大又沉重,夠不著。
“你也別憂心了,橫豎不過是想讓你祖母想起往日的情分,等隨著你父親出門的人選定下來,她們也就都消停了,到時候一起收拾就是。”
看阮氏一臉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樣子,秀蓀不禁要問,“娘,你還沒想好要讓誰隨著父親去永州嗎?”
阮氏滿不在乎,白裏透紅的臉埋在賬簿裏根本沒抬起來,伸手往手邊花幾上,端起粉彩小碟子遞給秀蓀,那裏麵是陳媽媽切好的冬桃。
“娘……”秀蓀不依,抱著阮氏的胳膊輕輕晃,“我知道您有打算,您就告訴我吧,我要是因此而愁得睡不著覺,長了白頭發可怎麼好。”
她揪起自己額前稀疏的劉海湊到阮氏眼前給她瞧,圓圓的腦袋拱到了阮氏和賬簿之間,母女倆鼻尖對鼻尖對視了一瞬。
阮氏給秀蓀鬧得沒辦法,給陳媽媽使了個眼色讓她將人都遣了下去,自己在廊下看著。
這才告訴秀蓀道,“一個姨娘而已,她就算到了永州,能出去應酬嗎,還不是整天關在後院裏,給你服侍你父親飲食起居罷了。”
理論上是這樣不錯,可永州那種地方,處處都是風景名勝,肯定聚集了不少才子,八老爺在那兒搞不好就遇見臭味相投的,要是相邀攜妾出遊,再加上三兩狎*妓的,他們浦口褚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秀蓀將自己的顧慮委婉地表達了一番。
阮氏看著自家孩子稀疏的黃毛,點了點頭肯定她對自家老爹的了解,卻悠然擺手道,“不怕不怕,不是還有你二伯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