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從外麵回來,順便端來給阮氏和秀蓀的燉品。
秀蓀心中納罕,要是陳媽媽聽過阮氏方才的話,會不會覺得傷心。無奈呀,一切都是無奈。
秀蓀喝了兩口湯,見阮氏還在看賬本,再伸手去奪,陳媽媽順勢將燉盅塞進阮氏手裏,卻不去管阮氏看賬本的事。
這也許就是陳媽媽守住的本分,她是阮氏的奶娘,哺育她照顧她,陪在她身邊,知曉她所有的秘密,卻從來不會替阮氏做決定,永不僭越,幾十年如一日守住了這微妙的主仆之別。
秀蓀覺得她應該多跟著娘親學學,這種分寸的事情,她前世十幾年自以為把握得好,最後還是輸在這上麵。
阮氏喝了兩口自己的湯,看了看秀蓀撅著小嘴滿是沉思著的臉,試探道,“要不,你幫我看吧,我順便告訴你打算盤。”
秀蓀牙根一酸,打算盤,嗚。
她看著阮氏期待的目光,猛然意識到阮氏對自己超乎一切的信任,對呀,她是她的親生骨肉呀。
仿佛受了蠱惑,秀蓀破天荒點了點頭,“行。”
“呦?”阮氏興味地睨了秀蓀一眼,“以前說到打算盤你就把小臉皺成那劉長興的蟹黃湯包似的,怎麼今天答應得這麼爽快?”
秀蓀就將那次蕭先生說的話給阮氏簡略複述了一遍,“蕭先生說了,人的腦力總是有限的,要想得到無限的能力還是要借助工具才行,不能因為一時的困難就放棄了,不隻是算盤,以後我還要學琴呢。”
阮氏同意地點點頭,“還是蕭大家見過世麵,三言兩語就把我家搗蛋鬼給收拾服帖了。”
接著吩咐陳媽媽,讓她派小丫鬟喊春台進來找東西。
春台不一會兒就進來了,拿出貼身收著的鑰匙,帶著兩個小丫鬟進阮氏耳房的櫃子裏取出一大一小兩個漆盒,阮氏示意打開。
春台轉身依次掀開盒蓋子,第一個小漆盒裏是一方純金打造的算盤,金光閃閃的,映著盒子裏大紅絲絨的襯墊都泛著金光。
第二個大些的長條漆盒裏擺著一柄蕉葉式七弦琴,圓潤的琴身,流暢的線條,油亮亮的色澤,叫人一見就愛不釋手。
秀蓀將那小小的算盤取出來握在手裏,巴掌寬,半尺長,算珠皆紅豆大小,上麵刻著細細的纏枝花,拿在手裏一晃悠嘩啦啦的,敲冰戛玉,脆響玲玲。
阮氏看上去挺有興致,接過那金算盤翻來覆去晃了兩下,淩亂的算珠立刻歸位,“這還是為娘小時候學算盤用的,你現在手小,正合適。還有那琴,也是娘年輕的時候用的,也給你了。”
小孩子都喜歡漂亮的東西,阮氏希望這個金算盤能引起女兒學習的興趣,特意派人拿去潤色一番,準備過年的時候送給女兒逗她玩,如今正好提到學算盤的事兒,秀蓀難得沒有拒絕,她就索性今天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