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將阮氏往羅漢床內側趕了趕,自己坐在邊沿,先從第五弦正音,接著再調其他的弦,竟真似模似樣重生之山村傳奇。
阮氏也驚歎道,“你還挺有兩下子的。”
八老爺就得意地笑,“那是自然,我用的幾把琴都是我自己校音,別人我可不舍得給碰一下。”
阮氏聽了就撇了撇嘴,這家夥,給他一點顏色就能開染坊。
不一會兒音校準了,八老爺撫了撫秀蓀的額發,笑問,“想聽什麼曲子?”
秀蓀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高山。”
八老爺好看的眉毛一揚,抬手彈了起來,纏綿婉轉,隱隱鏗鏘的琴音從八老爺纖長好看的指下流出,彈琴的八老爺麵色平靜,溫和從容,不似平日裏那般浮誇。
阮氏聽著也點了點頭,頗為讚許。
八老爺一曲罷,扶住琴弦,回頭斜睨著阮氏,似是等著她誇獎。
阮氏不甘示弱,伸手拽住琴身,八老爺趕緊抬手拖住,將琴穩穩放在炕桌上。
阮氏纖纖玉指拂過琴弦,撚撚挑挑,一曲《流水》自琴弦滑落,琴聲清婉雋永,如泣如訴。
秀蓀抬眼看見八老爺的眸中閃動著驚訝與欣賞。
高山流水就是伯牙子期故事中的高山流水,自唐代分為高山和流水兩曲,宋代的版本中,高山有四段,流水有八段,且流水的難度較高。
八老爺自信自己琴藝是不錯了,沒想到阮氏更勝一籌,他很疑惑,在他印象裏滿心滿眼都是銀子的俗氣悍婦,竟然也是擅琴之人。
秀蓀將八老爺的反應看在眼裏,明白他的驚訝,可是看看這個叫蔥介軒的院子,看看那滿院的翠竹,看看屋裏的擺設,再聽聽這院子裏丫鬟們的名字,也不用訝異這院子主人的品位呀。
值得慶幸的是,八老爺和阮氏總算找到一個共同愛好了。
父女倆正凝神享受著這天籟,流水堪堪第五段,卻戛然而止,七弦皆亂,隨後鏗得一聲。
八老爺皺了皺眉,睜開眼,卻見阮氏捂著肚子,哎呦了一聲。
他忙抬手扶住阮氏,“這是怎麼啦?”
阮氏由八老爺扶著靠回大迎枕上,笑著對秀蓀道,“你弟弟剛才踹了我一腳,許是聽得不耐煩了。”
秀蓀還沒來得及拍手叫好,八老爺卻驚喜地叫出聲,“真的嗎?在哪兒?給我看看!”
他盯著阮氏的肚子看來看去,一雙好看的大手卻始終離開半寸,小心翼翼的樣子。
阮氏就指了指肚皮上偏左的地方,八老爺遲疑地,小心翼翼地單手覆上去,雙眼一眨也不眨,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一會兒,就聽八老爺低低驚呼了一聲,“我感覺到了,又踢了一腳!”
雙手撐著阮氏粗粗的腰肢兩邊,大大的腦袋湊在阮氏肚子近前,笑嘻嘻道,“你這小子,真調皮,是想爹爹了吧。”那模樣,高興地像個孩子。
阮氏看著八老爺這興奮的樣子,無奈地朝天上翻了個白眼。
秀蓀也翻了個白眼,臭寶寶,為啥你老姐去看你你就不睬,爹爹湊過去你立刻就有反應,等你出來不打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