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苦水翻湧,事實說明,他再一次被困在了風口浪尖。
迷蒙的視線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座橙黃的燈塔,一隻小船晃晃悠悠,四處搖曳著漸行漸近,凡是小船行過的地方,再大的浪頭也自動分散兩邊,再凶猛的怪獸自行遊道兩邊保駕護航。
船頭一個帶著鬥笠的人雙手輕搖著小漿,從容的劃了過來。
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林凡的腦海之中,正自想著,船頭之人竟先開了口,她用曆經滄桑的嗓音緩緩說道:“少年人,要坐船嗎?”
聲音悠遠,絲毫未受到風雨冰雹的影響,清晰的傳到林凡的耳朵裏,他一萬個要拒絕,對方的聲音卻像電流一樣擊中了他的心扉,忽覺雙腳一軟,仙劍不受控製的穿過風雨的阻礙,徑直的落在了小舟之上。
小舟之上的人微笑著轉過身,她緩緩摘下鬥笠,輕輕遞上一碗熱騰騰的黃湯,溫聲道:“風雨淒迷,少年人先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林凡不由自主的接過黃湯,並沒有直接去喝。熱突突的氣體一圈圈的撲在他的臉上,尚在咕嚕嚕的翻滾,就像腳下咆哮的海水,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擺渡人笑意朦朧,深藍色的眸子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溢出一汪清水,看的林凡胸腔直跳。若沒有親眼看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剛剛那個滄桑的聲音來自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海上的風浪愈發的大,小船卻異常的穩當,小姑娘放下手中的船棹,拉著他走進船艙。這裏幾乎感受不到大海的狂暴,一張幹淨的茶幾擺放在中央,淡淡的香氣飄散在空中,一隻冒著淡藍色火焰的小爐之上,停放著一個造型別致的小鍋,鍋中盛放的正是林凡碗中的黃湯,咕嘟嘟的,像是林凡早已蕩漾了的心。
林凡將黃湯輕輕放在茶幾之上,抱拳道:“姑娘盛意,在下銘記於心,敢問姑娘是何方神聖,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小姑娘巧笑嫣然,清靈靈的道:“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裏會孟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林凡作恍然狀,訝然道:“原來孟婆是個嫵媚可愛的小姑娘。”
“嗯啊,”孟婆笑得更甜,她伸出玉一般的小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你既然知道來到了望鄉台,也該知道這裏的規矩。煙花易冷,世事如雲,還是趁熱喝的好。”
林凡也收起了笑容,冷冷的道:“怕是會枉了姑娘的一份心意。”
船艙之外,一隻長了九頭怪蛇驀地衝著他昂起了頭顱,凜冽的殺意緊緊鎖定在林凡身上,他全身繃緊,額頭之上已冒出了冷汗,他也終於明白因何黃泉路的排名會在悔過碑之上。
這裏蘊藏的怪物,全都來自未知的領域,殘暴血腥是他們唯一的標簽。
孟婆的小手輕輕敲擊著茶幾,緩緩說道:“我的這位朋友非常不喜歡你的態度哦。”她一副認錯能改是個好孩子的神情,在她看來,林凡就像是最不起眼的滄海一栗,動動手指便可捏死。
‘騰’的一聲,林凡起身便向外走去,孟婆冰冷的聲音隨之響起:“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凡淡笑道:“我想試試。”說完他就出了手。
黃泉路裏的事物真假難辨,但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孟婆是真的。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一劍便刺了過去。
孟婆的眼裏全是惋惜和悲憫,根本不理會近在咫尺的劍芒,眨眼間劍芒已至眉間。
林凡摸不清楚孟婆的深意,他的心裏微微一抖。
“定!”孟婆的聲音縹緲不定,瞬間失去了蹤跡。
眼前的空間發出怪異的破裂之聲,林凡眼前一花,又出現在汪洋之上,那隻長著九隻蛇頭的怪物瞪著燈籠一樣大的雙眼,悲憫的注視著眼前的獵物,喉中發出了恐怖的嘶鳴。
林凡抬頭看著黑壓壓的雲層,心中一聲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