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色便是這水色,悠悠曳曳。可這世上的水,有江湖之水,有深淵之水,有汪洋之水,也有清泉之水,有飛瀑之水……靜靜流淌的月光之水中,一點不同的水光,似是一條飛速遊動的魚,自側麵擊向那群黑衣人。
一人應聲而倒,同一刻原本在另一邊的黑衣人立刻補上他的空位,陣型立變,錢百萬仍舊紋絲不動地躺在他們幾人肩頭。而他們其中一人已經將受傷之人抗於另一側肩頭。
“不必救他了,被飛卿擊中的人,是不會有生還的可能的。”話語聲自房簷上來,黑衣人中前兩人循聲望去,而後己人依舊戒備四周。
隻見屋簷上長身玉立一人,一襲月白色襴衫,與月色相應成色,他左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身於月光下熠熠生輝,微風拂過,衣袂微掀,如天神下凡。簷上人不是別人,正是左飛卿。他已在那食肆守了六夜,終於在第六夜等來了要等的人。
“不知俠士何方人物,今夜乃是私仇私怨,還請高抬貴手,日後定當回報。”黑衣人中的一人忽的出聲道,他的聲音極沉,與平日裏常人說話的聲音全然不同。
“我去,說個話還要用腹語,你還好意思說想報答別人,嘖嘖。”左飛卿還沒來得及說話,屋簷下已經有人先開了腔,小揀跳了出來,大聲喊道,“樓上的那位大俠你可千萬別信他的鬼話,這種人,不報複就不錯了。”
“夜……吾輩說到做到,絕不會食言。”黑衣人打量了一下小揀,轉而繼續向左飛卿道,“如果尊駕不信,可隨意說一件事須辦,吾等必傾盡全力而為。”
“人家可是大俠,誰會要你們辦什麼事啊!”小揀繼續插嘴道,“多說無益,開打罷!”
說話間,她人已經到了黑衣人麵前,伸手去抓黑衣人的麵巾,“真想立約的話,總得先亮顆門牙瞅瞅究竟是誰吧!”
黑衣人不曾想到她出手如此迅速,先是一驚,卻已經來不及閃避,抬刀間,小揀已經拉開他的麵巾,原本那麵巾綁得極牢,而他那一刀恰恰斬斷麵巾一角,小揀便就著那一角使勁一撕,將麵巾扯成兩半。
黑衣人慌忙捂臉,提刀向前攻向小揀,小揀笑嘻嘻地往後退,“嘻嘻,我隻當是你沒臉見人呢,不然這大熱的天氣,誰沒事兒總蒙著塊黑布哈!”
黑衣人卻是怒極,一言不發,隻變幻刀法向小揀砍去。
他們身後,剩下的黑衣人在其中一人離開的同時,又一次無聲無息地變換了陣型,反身準備離開。可他們還沒走出一步,原本在房簷上觀戰的左飛卿已經擋在了他們麵前,無聲無息地落在他們麵前。
“人放下,你們走。”左飛卿簡單道。
幾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抽出隨身武器。
左飛卿輕蔑一笑,提劍的手腕愈加鬆弛,劍氣四溢,衣袂翩然而起,他這個人仿佛下一刻便會乘風而去。而麵對他的黑衣人皆不禁,小小退了一步,也許他們心中還未曾害怕,可他們已然本能地開始保護自己。
“小心啦!”原本一直向著屋頂退去的小揀不知從哪裏忽地衝了過來,直直砸向提劍而立的左飛卿,左飛卿出神一刹,驀然收回劍氣,反手握劍,推開小揀,小揀被推得跌坐在一邊的地上,揉著屁股喊道,“你們別跑,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