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
賓朋滿座,此時此刻台上並無歌舞絲竹,卻引得眾人引頸而望,直到“嘭”地一聲巨響,火焰衝天,似一條長龍騰空而去。
眾人不禁發出一聲驚歎,紛紛閃避。唯有梁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騰空而起的火焰,火光映在那雙眼中,似是星光閃爍。
一把粉末撒向那條火舌,火勢竟是瞬間熄滅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香氣,火焰徹底熄滅後,人們終於看到了那香氣的來源,竟然是支架起烤製的一條異常巨大的鱘魚。
鱘魚皮薄而肉嫩,質地細膩,宜醬醋,宜熏蒸,宜湯飲,宜油火,宜生食……竟是從未聽聞過將如此之大的一條魚拿來燒烤,須知火烤受熱不勻且這條魚又如此之大。時間過久,即汁水鮮美全無,時間過短,則無法帶出燒烤之香味。
然而那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使拿魚的香氣似一位嫋娜而舞的女子,款款而來,卻僅僅隻是一個對視便又掠向另一個人。猝不及防地到來,無可奈何地離開,一喜一悲,竟是刹那間世間百味。
當然,那雙眼中隻有魚,那雙眼睛下的鼻子中隻有香氣,而那鼻子下的嘴巴狠狠咽了口口水,叮囑了眼睛千萬死死盯緊了那條魚。
“今日蒙河神眷顧,使我們兄弟二人捕得此一條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鱘魚,特此用秘製之法進行烤製,與諸位分享。一貫錢一塊,售完即止。”台上,其中一人大聲道。
“切,說什麼分享,還不是得交錢才能吃。”那方才才咽下口水的嘴扁了扁。嘴上雖如此說,眼睛卻誠實地表示那魚的外皮已是微焦,卻充滿了酥脆之感,魚皮中的肉似乎還保留著初時的鮮味,順著脆皮的裂紋絲絲滲出,帶出更為綿軟的清甜香氣。看到此時,嗅到此處,那張嘴不由得再一次哀歎,“……看起來真是好吃……可惜我小揀身無分文……”
燒烤之人話音未落,已經有人托著織錦緞墊的托盤走了上去,緞墊上滿滿排著八枚金銖,那人笑道,“我家主人讚歎您的手藝,也明白這魚的難得,這八枚金銖請閣下收下。今日我家主人宴客,這條魚便讓給我家主人罷。”
來人說著就要放下手裏的金銖,遣人來抬魚了。不想對方卻攔住了他的手,亦笑道,“先生誤矣,這世上繞是再美味的東西,多食亦會索然,此烤製之法講魚的酥鮮香發揮到了極致,是以多食反倒不為美,正是一塊一桌,諸位各持一筷而嚐,方能得其至美之味。”
來人為難,回首看向自家主公,見應允,便複道,“那麼便以此為付,請切魚肉罷。”
烤魚之人卻並不急著分肉,反而自托盤中拿出一枚金銖,拋向一直肅立一邊,看起來無所事事的另一人,那人出手極快,當金銖再被拋回時竟已成了兩塊,切口圓滑整齊。烤魚人隻拿了塊小的,“這些便夠了。”
說著烤魚之人切下幾塊魚肉,刀法並無什麼稀奇,更不必提有多快,卻是順著魚骨而過,魚骨全數被剔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