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被廢,對早已看管這種風雲驟變的宮人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
劉彘不僅被父皇封為太子,還更名為劉徹。隨著名字的更改,他在宮中的地位也一躍千裏。在他出生的那一日,祥瑞彌漫,彩鳳飛舞,本該是大吉之兆,可他卻被父皇賜名彘,無非是昭告天下人,沒有任何人能抵得上栗姬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唯有阿嬌,劉徹對她仍是恭敬順從。太子之位得來不易,館陶公主從中周旋絕非善類,他隻能竭盡全力的討好阿嬌。
聽聞劉榮和栗姬被下旨遣送到江陵,阿嬌的心裏就有些慌張和害怕。想那栗姬榮寵半生,最終不過落了個在封地孤獨終老的下場。一夕之間,皇宮局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道她以後也要活在雲波詭譎的囚籠裏,為了隆寵提心吊膽地過一輩子?
不,她做不到,不說她勾心鬥角處處算計的本事遠不及栗姬,就算是為了皇恩而低聲下氣地取悅自己不愛的男人,或是學那王美人忍辱求生她都難以忍受。
她隻想逃開這些可怕的紛爭。
阿嬌打聽清楚了栗姬和劉榮啟程的日子,換上一套內監服混在隨行的隊伍裏,低著頭盡量不引人注意。
劉榮椒房殿裏麵快步走出,陰騭的目光掃過一幹仆從,阿嬌心虛的低下頭,咬著嘴唇,手心都攥出了汗。一雙黑色佩玉鞋漸漸地步入視線。
“陳阿嬌,你怎麼在這兒!?”頭頂上方響起了劉榮冰冷的聲音,阿嬌硬著頭皮抬起臉,窘迫的像被當場捉住的賊。
“表哥,我…”她急著想怎麼解釋,可話音未落,劉榮卻氣衝衝地打斷了她:“你是來看熱鬧的吧!我和母親被你娘害成這樣,你現在滿意了吧!”
“表哥,我娘她不是故意的。”她急著要辯駁,卻被劉榮的心腹扣住肩膀,想要掙紮卻動彈不得,氣急敗壞的喊:“劉榮,你想對本宮做什麼!你們這群狗奴才還不放開本宮!”
“館陶姑姑對我不仁,就休怪我對她不義。我倒想看看你死了,她會有多傷心!沒有了邀寵的籌碼,他還怎麼盛氣淩人!”劉榮陰冷的笑了聲,派人取來繩子把她綁了起來,扔在地上,恨恨的踩了一腳。
偷偷跟著阿嬌的劉徹目睹了這一幕,急忙跟身後的隨從說:“快去稟告皇上,不然阿嬌性命不保!”
隨從聞言神色一凜,匆匆的說了聲諾就趕忙跑去未央宮。
劉徹藏在假山後觀察局勢,緊緊盯著劉榮的一舉一動。看著阿嬌痛苦的蜷縮在地上,他的心有些刺痛。他很想跑出去救她,可是劉榮人多勢眾,他根本就沒有勝算,劉榮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了。
他突然覺得很震驚,一向明哲保身的他本可以悄悄離開,阿嬌一死,館陶就沒有了籌碼。況且劉榮一旦殺了阿嬌,必定受到父皇責罰,於自己百利無害,他就更可以高枕無憂地做他的太子。宮中死人本是很正常的事請,可一想到阿嬌溫暖的笑容,腿卻沉重得挪不開。
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心軟了?
“太子萬安。”身後響起了小宮女脆生生的聲音。劉徹心裏大叫不好,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劉榮的手下抓了過去,捆了起來。
阿嬌吃驚地盯著他,焦急的問:“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劉徹歎了口氣,無奈的看著她,道:“還不是你一路鬼鬼祟祟的跑過來,我怕你出事就跟來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股暖流流進她的心裏,看著劉徹擔心的神色,她覺得很羞愧,低下頭說:“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哈哈哈!”劉榮仰天大笑,揪著劉徹的衣領,“你來得正好!這賬我們今日一起算了!你們讓我成喪家之犬,我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劉徹努力地向阿嬌的方向靠去,用極小的聲音對她說:“別怕,我已經差人稟告了父皇。我們很快就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