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一聲低呼,高傲的蕭風居然跪在地上,聲音顫得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冷漠,直到這時寒煙這才把目光落到蕭風身前的人。她驚訝的發現,這個魔族她是認識的。
不久之前,剛剛離開魔翎時,她就遇過這個魔族。奇怪的是這個中年女子竟然讓她有一種出自本能的親切,她與這名女子同行了一段時間,交談了不少從來沒與人說過的想法。在分別的那天,她還接受了這名女子送給她的一片護身符。
那天寒煙清晰記得,魔族中除了她再沒人能跨出魔翎一步,可在她走到第三天時,在魔翎與荒原的交界處發現了這名女子。寒煙立刻從她的紫瞳中知道了她的身份,同時也不大不小吃了一驚。
從小她接受的事實是魔翎之中沒有任何人能走出外麵的大陸,而外麵的人進入魔翎後也會立刻蝕心而死。離開魔翎前一天她得知自己是唯一的例外,她覺得不可思議,邁出魔翎第一步時心裏也忐忑萬分。直到她走了兩天,視野中看不到魔翎紅色的天空時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
第二天,她遇到了這名女子。驚異、疑問、親切、茫然,種種情緒交雜而來,寒煙與她對視了良久,除了對方的身份外再無其他發現。寒煙也不知道為什麼和她走到一起,一齊向魔翎外那個她從未到過的世界走去。
寒煙的世界除了魔翎還是魔翎,她從未去過別處,當然不知道外麵會發生的事情。這名女子很快便從寒煙口中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她問了寒煙很多問題,卻都是寒煙可以回答的,並且每問一個問題她便會給出些指導與告誡。
也是因為如此,寒煙到達傭兵雲集的大陸南方時不至於亂了方寸,甚至深入魔獸森林也遊刃有餘。同樣的,寒煙也問了她很多問題,關於大陸,關於人類和其他種族的,特別是為什麼有第二個魔族能走出魔領,走出那片蝕心之地。
然而寒煙沒有得到回答,與她同行的女子隻是鄭重告訴了寒煙她的名字:裏奧斯?雅緹絲。寒煙一時覺得呼吸困難,魔翎內血脈決定一切,最低級的魔族隻生活在地底的礦坑和取水隧道裏,中級的魔族才擁有簡單的姓氏,他們是黑岩士兵主要組成。
而裏奧斯這個姓氏,生來就能成為羽湮軍一員,這是僅次與魔皇專屬衛隊的最高軍隊,力量,在魔翎裏是與生倶來的血脈能力。寒煙的姓氏即是裏奧斯,皇族的姓氏也是裏奧斯,而眼前這個女人與她竟是同宗同族,並且屬於同一支脈。
想到這,寒煙更覺得雅緹絲親切了些,漸漸也聊起了心裏一些話,還有疑問。雅緹絲細心聽著,不時微笑解答,寒煙十個問題有三個能在這裏找到確切答案,其餘的則是祝福。雅緹絲數次請求寒煙幫她尋找一個人,並將一片護身符片贈與她時,寒煙心裏顫了一顫,還是接了過來。雖然那隻是一枚魔族中流行最廣的平安符。
煙消,血落,魔族女子似乎受了不輕的傷,直到一眾魔骨兵全部覆沒後她才起身,說:“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蕭風心頭猛地抽搐,他說的是大陸通用語言,魔族女子卻以魔族語言回應。一時他淚落得更多了:“母親!我知道是您,是我不好,父親死了,藍爺爺死了,玲兒也死了,小鎮所有的人全都……!我現在隻剩下您一個親人了,為什麼,為什麼您要這麼對我!現在我想不出,除了您和仇恨,還有什麼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血和淚靜靜滴落,以強悍之姿擊殺多名魔族精英戰士蕭風受傷亦是不輕,從麵龐到肩背,數道傷口深可見骨。冰焰罕見的沉伏了,沒有第一時間對傷口進行修複,任由血液汩汩而出。
對麵的魔族女子滿臉感激變成了驚愕,她聽了好一會兒後才發現蕭風的人類身份,她用生硬的人類語言說:“謝……謝你。”
蕭風一隻手捂著胸膛,如果不這樣,那痛會刺穿胸膛。冰焰和鬥氣好像憑空消失,蕭風幾乎無力支撐身體,他像一頭初生的羔羊,溫馴的跪在地上,那雙剛剛割取十幾名性命的手更顯白皙。
蕭風一咬牙,顫抖也更劇烈著,不知是喜悅還是緊張:“母親,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風,我知道是您一直在年少時保護我,阿撒茲勒毀了我們的家,所以我親手殺死了他。現在小鎮可以安息了,可!您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您舍得讓我再找不到一點光亮?您真的要將我再扔到那萬載不化的雪原嗎??”